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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真?」上官逸半信半疑,又道:「既是神君,那下界生生死死不定,災民流離,你為何要助我?」

  初璃心道這小孩聰慧也不算是件好事,太難哄騙,她道:「皇子星象,海晏河清,本君助大勢,亦是助蒼生。」

  不等上官逸回答,初璃阻了他的後路,又道:「本君與皇子殿下同憂,可契機只在一念之間,稍縱即逝,退或進,皇子殿下好生考量。」

  既拋出了助人之心,又表明機不可失,這若是個爭奪皇權之人,此等天降之喜,大抵皆不會拒絕,何況初璃所說的助力,又不曾以條件要挾,聽著百利而無一害。

  上官逸低下視線沉思了會,抬眼那瞬間似是下了決心,在初璃以為上官逸會一口答應之時,他說的卻是:「神君高義,助我自然是好,可我有一個條件。」

  接受助力,卻提出條件,上官逸這是肯定初璃助他並非偶然,但這推測把握十之五六,決定權在初璃身上。

  初璃若是覺著上官逸冒犯,不僅不幫還掉頭走人,那上官逸這條件便是等於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可若是初璃答應了,那獲取了初璃助力的同時,上官逸還能得到一個神君的承諾。

  這是一場賭博,上官逸捏著一半的籌碼,便敢在賭桌上大放厥詞。賭的是人心,壓的是命數,如此膽識,他是天生的皇權爭奪者。

  倒是低估了這孩子,權謀制衡玩弄人心,初璃比不過他。

  短暫的沉默過後,初璃應了,道:「爾之條件,本君可應。但不知皇子殿下念想為何?」

  「念想……」上官逸斂眉似在思索,那模樣瞧著有些稚氣,到底是六歲的幼兒,如何偽裝也不過一句年歲尚小,騙不了人。

  還是這番模樣瞧著順眼,初璃神情中冷意漸散。但那順眼維持不過片刻,上官逸就拋出了下一句,道:「我還未曾想好,這條件便算作是我的一個心愿,日後定會向神君討要。」

  言外之意便是將這條件延後,待到上官逸何時想好了,何時才能兌現。不得不說,這小孩不愧是未來帝王,此時此刻竟還能讓自己不落下風。

  偏偏他猜對了,初璃「助」他便是有因,因果之中,初璃無法拒絕,「好,本君恭候。」

  話音未落,初璃再一次探出指尖,法力於虛空之中凝聚,碧色在指尖縈繞成環,隨著初璃的動作,絲絲沒入上官逸脖子上的平安符中。

  暗夜裡微弱的光芒暫現,又在一片寂靜中隱於無形。

  上官逸等了片刻,試探地問道:「好了?」

  「嗯。」初璃應了聲,「神君之誓已下,皇子殿下考量得當,便可同我兌換承諾,吾與皇子殿下感應相連,承諾兌換之日,吾當即至。」初璃的聲音愈發遙遠,她聲音雖現,但人已在桃樹十步開外。

  上官逸聽得那聲音變換,急道:「等等,除卻這承諾,我日後可還能再見到你?」

  凡人竟想時常與神君通信?當真妄念!初璃輕搖了搖頭,離去時神色淺淡,冰寒之色凝聚,她道:「吾乃神君,再見皆是緣法使然,有緣便得再見,如若無緣,相見不如不見。」

  聲音縹緲,攜裹著上界仙氣,一派冷色氳開石磚。

  上官逸還想說些什麼,張了張口卻作罷,他未曾聽見聲響,那神君已不在此處了。

  只是有些遺憾,一番交談過後,竟是連那神君的名諱皆不知,若當真是神君,不敬神明,便是他的過錯。

  上官逸斂了神色,轉身赤著腳往內殿之中走去。適才著急,出門時連靴襪皆未穿,好在入夏的地面溫熱,踏過石磚便不覺著冷。

  他走過內殿,光裸的腳踝印下微弱的影子,緩緩攀爬至案上,他端坐之時,那影子便模糊了案上的宣紙,恰好落在那幅畫上。

  上官逸先前哭之時,便只顧著宣洩,一時也未曾注意,現下心緒靜了,倒是瞧清了那幅畫,卻是已經花了。

  那畫是上官逸今日結束晚課後畫的,畫的是一位女子。

  他年歲小,又是皇子,原本這女子他是畫不得的,有失皇家威嚴。可他現下不僅畫了,竟還覺著這畫花了很是可惜,甚至還想著再畫一幅。

  上官逸昨日遭遇刺殺,昏迷不醒被人帶回皇宮。他那時渾身血污,御醫顫顫巍巍求見,本以為他人已垂死,結果一番診治後卻驚呼大幸,幸的是上官逸受的皆是皮外傷,傷口極淺,甚至連臥床休養皆不必。

  旁人皆道九皇子福大命大,自有庇佑,但只有九皇子本人覺著此事詭異。

  他在昏迷前分明記得自己已是在劫難逃,那山匪的最後一擊本可以將他送入黃泉,可為何回了皇宮,傷勢卻只是皮外傷?

  他自是不信什麼福報,他只覺是人為。

  而那個人,與他昨日起便時時刻刻記在心裡的背影密不可分。碧衣倩影,姿態如仙,若是人為,會是那個人救了自己嗎?

  堂堂九皇子,為了此事沉思不已,白日裡閱覽藏書,心心念念的卻全是那抹倩影,好不容易熬到了暮色時分,畫了那人的背影,卻還被自己哭花了。

  上官逸捧著那畫,哭花了的畫已然看不出任何姿態,墨色透過宣紙,加深了影子的顏色,隔著一段距離映在了上官逸腳踝之上。

  上官逸忽的又想起那個人,那身影揮之不去,他卻是連姓名都不曾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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