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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生氣了吧?
趙歸雁跳下床,軟聲道:「陛下,您生氣了嗎?我只是在家裡做噩夢了,阿姐也會這樣安慰我。一時忘了不能冒犯龍體。」
趙歸雁也是這時也才想起來,在帝王頭頂上亂摸亂碰,是不敬之罪。
程景頤斂眉,眼底划過一抹暖意,他說:「朕沒生氣。」
趙歸雁抿了抿唇,鬆了口氣,如果程景頤生氣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她好像一直在惹他生氣?
趙歸雁有些氣餒,自己總是忘記忘記自己的身份,對程景頤的態度太隨意了。
程景頤看見柔軟的地毯上那雙粉嫩小巧的腳丫蜷了蜷,唇角動了動,他道:「先將鞋襪穿上。」
趙歸雁忙坐在床沿上,彎腰去穿繡鞋。
被趙歸雁這樣一通啼笑皆非的安慰一鬧,程景頤心情開闊了許多,也不再糾結夢裡的事情,他扔下一句「快穿好衣裳出來用膳」,便往外殿走去。
趙歸雁不敢讓程景頤久等,讓宮女梳了個簡單的髮髻便去了外殿。
程景頤已經坐在了桌子上,宮女們正在擺膳。
趙歸雁入座後,程景頤才拾起象牙箸。
他骨節分明,手指細長嶙峋,如美玉般,他自小養尊處優,骨子裡也滿是矜貴,一舉一動像幅畫似的,賞心悅目。
趙歸雁咋舌,心道怪不得古人常說秀色可餐,她瞧著,也忍不住多用了一碗紅豆薏米粥。
兩人安安靜靜地用了早膳,宮女捧了香茗,程景頤慢條斯理地淺淺啜飲。
趙歸雁借著喝茶的間隙,偷偷打量起程景頤,就見他又恢復了往日的雲淡風輕,威儀冷沉的模樣,暗暗驚奇,若不是指尖還殘留著程景頤髮絲的觸感,她都要懷疑方才見到的程景頤,只是她的一場夢了。
程景頤忽然抬眸,直直看著她。
趙歸雁偷看被抓包,臉上泛起紅潮,立刻垂著眼,背脊挺直地坐在座位旁。
程景頤出現地突兀,離開也很迅速,仿若他只是過來陪她用一頓早膳。
不過程景頤走了沒多久,兩儀殿就派了人過來。
曹善來走在最前面,進了內殿請了安,才道明來意。
「陛下說皇后娘娘既然已經完成了禮儀,也見了太后妃嬪,是時候接鳳印,打理後宮了。」
說著,他彎腰將一個金色的盒子捧至她面前,金色盒子純金打造,上面雕有兩隻纏繞在一起的一龍一鳳。
趙歸雁訝然,打開盒子,裡面安安靜靜地躺著一枚鳳印。
趙歸雁本以為鳳印會多麼威武霸氣,可只有她半個拳頭那麼大,很是精緻。
她心裡有些忐忑,她著實沒信心自己能夠管理好這樣大的一個後宮。
可……
她又需要權力。
趙歸雁沉默了片刻,忽然生出幾分愧疚,程景頤這樣信任她,她卻想著借他的勢,在這後宮裡尋找殺害阿姐的兇手。
曹善來見趙歸雁失神地站在原地。
「娘娘?」
趙歸雁望向他,抿唇笑了笑,她道:「勞煩曹公公了,本宮這就收下金印,不負陛下所託。」
這條路既已經開始,便再也無法回頭了。
她回不了頭。
采月上前一步,接過曹善來手裡的金色盒子,轉身將鳳印妥善收進寢殿,藏在了一個隱秘的位置。
曹善來笑著說了幾句話,便離開了。
趙歸雁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才轉身進了內殿。
「采月,淑妃那邊可有消息?」
淑妃昨日說是要替她尋以前伺候過阿姐的老嬤嬤,可她不信任她。
昨日她分明瞧得清清楚楚,淑妃在聽她提起嬤嬤時,神色有異。
儘管她掩飾得很好,可她一直將目光盯在她們身上,一些極其細微的異樣她都能捕捉到。
淑妃定然有問題!
趙歸雁眼底划過一抹冷意,在她還帶了幾分稚嫩的臉龐上多了幾分威儀。
采月並不知曉趙歸雁心中已經百轉千回,她搖了搖頭,老老實實地說道:「還未有消息。不過奴婢聽說昨日淑妃娘娘回了宮,便將自己關在宮裡,晚膳都沒有用,應該沒心思找嬤嬤們吧?」
趙歸雁愣了一下,突然笑了。
淑妃這樣,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她正愁不知道從誰下手呢,這下有人了。
采月不知道趙歸雁為何忽然笑了,問道:「娘娘,您笑什麼?」
趙歸雁歪了歪頭,道:「我在想,今日要不要多練一個時辰的字?」
采月愕然,多練一個時辰的字多累啊,皇后娘娘怎麼笑得出來?
可趙歸雁已經站起來,腳步輕快的往書桌前走去。
采月只能壓下心底的詫異,快步跟了上去。
……
一晃好幾天過去了,趙歸雁卻再也沒在後宮見過程景頤。
她身邊的大宮女,名喚素雲,對此見怪不怪,她說:「陛下當初新婚之夜能宿在鳳儀宮可是讓奴婢等人大為震驚呢,陛下向來不太往後宮走動,一年間便是來,也只是會去太后娘娘的壽安宮請安,從不踏足后妃的宮殿。如今不來也是正常。」
只不過說到後面,素雲有些惋惜。
這樣嬌滴滴的一個大美人,嫁入宮裡,成了至高無上的皇后娘娘又如何?還不是孤零零地一個人,不得陛下寵愛,守活寡一般蹉跎自己的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