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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勇武王也意識到怡郡王神色不對勁,他不再與郡王廢話,走在晃動的船板上,站在船頭往霧裡看去,山色被薄薄的晨霧遮擋,影影綽綽,周圍的一切都看不清楚。

  茶珠趁著郡王沒有來得及關注她,她掏出腰帶里的瓷片,輕輕地劃破綁在手上的繩索,不時就將麻繩劃開了。

  周圍的護衛也緊張地盯著兩岸的山脊,茶珠緩緩地向後退,想躲進一旁的船艙里。

  驀地,一隻箭矢穿破了晨霧,似繃得筆直的黑蛇,一口咬向站在船頭的勇武王。箭矢借著晨霧的遮擋,飛到了勇武王的面前,他才堪堪側身退了小半步,他若不退,箭矢便直直地射進了他的喉嚨,他退了小半步,箭矢尖利的箭頭也劃破了他的喉頭,箭尖帶著他的鮮血釘在了船板上,劍尾「嗡嗡」顫抖。

  勇武王捂著疼痛的脖頸暗嘆一聲不妙,這等在霧中還能百步穿楊的箭術,絕非等閒之輩。

  晏景兮被這變故驚到,他立刻回身尋找茶珠,看到她正往船艙里躲藏,他衝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跟我下船,這裡有危險。」

  茶珠也知道此時掙扎沒有意義,她躲在郡王身旁,好歹有護衛保護她。

  護衛護送著兩人下了青雀船,劉管事神色不如其他人緊張,他只是定定地盯著茶珠,他突然衝到郡王的面前,大喊一聲:「郡王,先上馬車吧!」

  劉管事說著卻不顧郡王,而是一把拉住茶珠的手,馬車停在三步開外,他拖著茶珠快速地上了馬車。

  茶珠與劉管事剛踏上馬車,兩岸箭矢如雨奔來,伴隨著聲聲慘叫。

  晏景兮前腳剛踏上馬車,背上中了一箭,金絲軟甲擋住了箭矢的力道,但箭尖依舊刺破了他的皮肉,他痛苦地吶喊了一聲,摔倒在地上。

  他周圍的護衛急忙護上來,揮劍抵擋箭雨,可箭雨鋪天蓋地襲來,他們的抵抗無異於以卵擊石。

  茶珠怔怔地坐在馬車裡,聽著耳畔此起彼伏的尖叫,她看向抱著頭蹲在地上的劉管事,焦急地問:「是……是嚴世子嗎?劉管事,你怎麼會……」

  劉管事捂著雙耳,他聽到朝夕相處的護衛們的慘叫聲,他渾身顫抖不已,但各人自掃門前雪,如此焦急的情形,他還哪裡還顧得上其他人。

  茶珠躲在馬車裡,環抱住自己,咬緊牙關靜靜地等候。

  過了許久,周圍的慘叫聲才停了下來。馬車的壁上也被釘上了幾根箭矢,劉管事蹲在她的身邊,嘴裡不住地念叨著佛經之類的詞,他似是安慰自己,也可能是在超度他人。

  茶珠的面色也不比他好到哪裡去,她又聽見劉管事顫顫地說:「那個孽子!都怪那個孽子!你們不要怪我,不是我想棄你們不顧!」

  茶珠聽到噠噠的馬蹄聲,馬蹄聲由遠及近,最後停在了馬車邊上。來人掀開了馬車的帷帳,窗外的薄霧已經散了,驕陽刺破了層層雲霧照在沅江上,反射出波光粼粼的光芒。

  茶珠看清來人的模樣,她忍了又忍,淚水還是奪眶而出。

  她看到了日思夜想的嚴錚,他的下頜線緊繃,臉上掛著一層淡青色的憔悴,瑞鳳眼裡帶著欣喜的光芒,他在看到茶珠的一剎那,眼角泛起了淡淡的淚光。

  第61章 第六十一折 完結

  嚴錚戴著暗金色的風翅兜鍪,初夏的日光耀眼奪目,金色的光芒籠罩全身,他頭頂的紅纓在微風中肆意的招展,亦如一年多前的早春,他英姿颯爽地策馬走在沅江邊上,因為晨霧看不清前路而遇到了勇武王的襲擊,今天他以同樣的手段回報給了勇武王。

  他掀開馬車的帷簾,日光湧進車中,茶珠坐在陰影里,彎曲的雙腿沐浴在陽光下,蒼白的臉上因喜悅浮出兩團柔紅,她激動地撲向他。

  嚴錚翻身下馬,一把接住她,軟香撲了滿懷。

  茶珠臉上的淚水流在了他暗金色的盔甲上,她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汗水味道,劫後餘生的歡喜讓她泣不成聲,她想要問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卻抽泣著半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刺鼻的血腥味和身體破裂後流出的糞臭味在空氣中飄蕩。

  茶珠抬頭看向周圍,只瞥到了箭雨林立,嚴錚一把捂住她的眼睛,周圍的屍體太多,他不想讓她將血腥之景落入眼中。

  嚴錚把她摟在懷裡,利落地蹬上了馬,他把她的頭按在懷中,又對著身後的士兵們招手,讓他們先行打掃戰場。

  茶珠抽泣了幾聲,這才緩過勁來,她從他懷裡仰起頭來,鼻頭紅紅地問:「你怎麼會來到這裡?」

  馬蹄聲奔騰而過,披堅執銳的士兵沖向沅江邊上,他們在潺潺的水流聲中尋找勇武王和怡郡王。

  勇武王脖子上中了一箭,他藏在船艙里躲避箭矢,不時便被士兵們抓了出來,他流血過多,面色青白,揮著大刀抵抗了幾下便體力不支摔倒在地。

  晏景兮被護衛們護著上了船,他蹲在厚實的船板後躲藏箭雨,護衛們死盡了,他臉色蠟黃,窒悶之氣縈繞胸口,他扶著胸口上氣不接下氣,被士兵們綁起來塞進了囚車之中。

  晏景兮迎著日光半眯著眼睛,他的眼裡湧起深深的恨意,他望著嚴錚的背影,看到一雙纖細的胳膊牢牢地摟著他的腰,那雙小手在嚴錚的後腰上緊緊地疊加在一起,他看不到茶珠的身形,只能看到淺色的裙擺與嚴錚玄金色的披風一同在馬腹上左右飄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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