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坦誠相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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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卿徑直抱著連鳳玖出了水榭,隨即上了馬車。

  一路踏塵,他只感覺懷中的女子安靜的很,不哭不鬧自也看不見什麼笑意。她緊閉著雙眸,若非是那時而輕扇的眼睫,白卿會以為她根本就是睡著了。

  馬車緩緩而動,箱內茶香撲鼻,可竄入連鳳玖鼻息間的,卻儘是苦澀。她分明感覺著白卿的一舉一動,可僵硬的身子卻根本一點也不願動彈。

  她知道自己心中的酸澀和無助正在一點一點的膨脹,之前在裴雁來面前刻意維持的堅韌此刻在白卿的懷中正在漸漸的崩塌。

  她緊緊的咬著唇,幾乎忘記了要去控制齒尖的力道,有腥味瞬間滲透她的舌喉,就在連鳳玖吃痛睜眼的那一剎那,白卿的吻與她朦朧的目光不期而遇。

  他的溫柔,帶著一點點懲罰的侵略,似有不甘,又似心疼,連鳳玖還來不及多做掙扎,就已被他封住了呼吸。

  這次的吻不似前兩次那般輕率匆忙,白卿根本完全不給她任何逃避的機會,直接用手抵住了連鳳玖的頭,一再的探入,毫不猶豫……

  幾乎是在連鳳玖喘不過氣來的那一瞬間,白卿才緩緩的鬆開了緘封她呼吸的唇,只眉眼淺沾*的說了一句,「連氣也不會換?」

  一句話瞬間拉回了連鳳玖已經渙散成沙的思緒,下一刻,她便是猛的一撐雙手,直接抵在了白卿的胸膛上,只可惜她力氣不夠,最終還是沒能把白卿推開。

  「我……我是……」裴雁來的話就在此刻鑽入了連鳳玖的腦海中,她根本無暇顧及眼前的兒女私情,只強忍著眼眶中瞬間又蓄滿的清淚佯裝失笑的收回右手不停的指著自己道,「我……是誰?」

  話音剛落,連鳳玖卻是淚如雨下。

  白卿心緒一顫,剛想將她再次擁入懷中,卻反被連鳳玖打掉了溫柔的手掌。

  「我是誰?」她堅定的問著,眼中透著不容肆意糊弄的堅定。

  「阿九。」白卿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裴雁來和你說了些什麼?」想他心急如焚的趕到水榭的時候,只來得及聽到裴雁和連鳳玖互問的最後幾句話。

  「我是徐……徐家的……」連鳳玖的臉上第一次浮出了期許的神情,她只希望這一切都是裴雁來胡亂編排的,她其實並不是什麼徐近善的孫女,她一直都是連家的九姑娘。

  白卿不忍的再次將她擁入懷中,壓著聲音道,「你先和我回家,後面的事兒,我慢慢告訴你。」

  連鳳玖聞言,一顆心頓時沉入了谷底,她一動不動的靠在了白卿的胸口,聽著他隔著淺薄的衣料傳入她耳中那振振有力的心跳,不由自主的開口道,「我真的是徐家人。」

  「阿九,不管裴雁來和你說了些什麼,你且靜下心來仔細想想他的目的。只要你想明白了他的目的,那就不會害怕接下來聽到的那些真相。」白卿的循循善誘有著穿透人心的魔力,讓懷中的人兒漸漸安分了下來。

  連鳳玖緊緊的閉上了眼,右手下意識的就拽住了白卿的衣襟,只覺呼吸難耐道,「可不管裴雁來和我說了什麼,那中間又是幾分真幾分假,至少……如果他不和我說,你們……知道真相的你們,是不是打算就這樣瞞著我一輩子?」

  白卿垂眸不語,只收緊了環在連鳳玖腰間的雙手。

  連鳳玖心生疼意,卻是不由的笑道,「白亦成,你瞞著我,又處心積慮的想娶我為妻?是不是你也覺得我竟被你們大家騙了這麼多年,也不在乎再被一個天大的謊言所困一生?」

  白卿聞言,立刻伸手抵住了連鳳玖的下顎,強迫她抬起了頭道,「若非是喜歡,你覺得我會為了你賠上自己的一輩子,值得嗎?」

  連鳳玖猛的睜開了眼,視線凝固在了白卿俊逸的面容上。

  這天之驕子一般的男子,竟和自己有著這樣恩怨牽扯。直到這一刻,連鳳玖方才承認,原來她是對白卿動了心的,正因為動了心,所以昨日在接過聖旨的那一刻,她心中所有的複雜情緒中並沒有牴觸一說,也正因為心動,當在聽完裴雁來的話以後,她對自己到底是不是徐家人和白卿求娶自己的目的同樣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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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一路向南飛馳,片刻後直接停在了白府的後院。

  連鳳玖當時已經從白卿的懷中掙扎了出來,待白卿掀開帘子帶她下了馬車後,她便猶豫道,「若是今兒又不回去,回頭怎麼說?」

  白卿嘆了一口氣,「你聽聽你的嗓子,哭得聲音都沉了,不然現在我去拿面銅鏡來你再瞧瞧你自己的眼睛,腫得和個核桃似的,這會兒回去,你怎麼說?裴雁來和你說的話你自己都沒弄清楚裡頭有幾分真幾分假,你這一回去,是準備讓整個連府的人陪著你一起折騰?」

  白卿話一出口,連鳳玖的眼眶又紅了起來。

  白卿一愣,牙齒和舌頭都差點打在了一起,便是猛的生硬改口道,「也不是不讓你回家,可你這滿肚子心事的,怎麼回去?」他說話,鮮少如此低聲下氣的,可面對連鳳玖,白卿改口倒是改的一副順理成章的模樣,「連家我一會兒會讓觀棋捎個信兒去,就說……皇上留你、我用了晚宴,後來皇后娘娘又傳了你去,錯過了宮門落鎖的時辰,你便只能明兒一早再回府了。」

  「那今日,我問你什麼你就能答什麼嗎?」連鳳玖謹慎的問道。

  「知無不言。」白卿點點頭,隨即牽起了她的手就將人帶進了府。

  偌大的白府悠然寧靜,隔著成蔭的樹院,已有陣陣的蟬鳴在奮力的催著盛夏至臨。

  連鳳玖被白卿帶回了述雲閣,才剛一落座,她就徑直發了問。

  「所以我真的是徐近善的孫女?」她眉眼有著肅然的英氣,認真的模樣嬌媚而靈透。

  白卿給她倒了一杯溫茶,隨即點頭道,「我只能回答你*不離十應該是的,至於最後你確鑿的身份,還是要問一問你父親的。」

  「我爹……」連鳳玖失神的捧著茶,心中湧上層層的悵然。這一刻,親情雖還尚在,可她卻生怕會離自己越來越遠!

  「阿九。」白卿見她一臉的失魂落魄,便是難得溫柔的捧起了她還掛著淚痕的小臉,然後眼露凝重道,「你聽著,不管裴雁來和你說過些什麼,當年攝政王徐大將軍的事,並不似外界謠傳的那樣。首先,你要想想裴雁來的身份。」

  「裴……」連鳳玖一驚,這才慌亂的回了神道,「他的姐姐真的是……小懷王妃?」

  白卿點點頭,「他是小懷王的一步棋,當年懷王突然猝死的時候小懷王已經記事了,十來歲的年紀很容易在心中落下恨意,所以子承父業,自然就接過了徹查最後一塊虎符下落的重任。攝政王的事兒當時才過去沒有幾年,要徹查雖是要花些功夫人力,但也並非辦不到,所以要查到徐家還有香火尚在人間也不難,左右不過是個時間問題。但當時帶你死裡逃生的奶娘很聰明,在把你留在了連家以後,她還輾轉反側的回了老家,且一路都留下了一些假的線索,確是讓追查的人費了好大的力氣。是以當裴雁來找到你的時候,其實連他們自己也不太敢肯定,因為,你脖頸上已經沒有胎記了。」

  連鳳玖聞言,下意識就用手去摸脖子的後面,喃喃問道,「你怎麼……知道?」

  「阿九,你的事兒我都知道。」白卿淡淡拋下了一句,引得連鳳玖倒吸了一口涼氣。

  白卿見狀,卻是對著她溫柔的一笑,「雲麓書院,我第一次見你,你八歲,就是那一次,你賭氣把書砸在了我的腳邊,後來你彎腰撿書的時候,我因為站在坡上,所以剛好能看到你脖子後面的胎記。」見連鳳玖不可置信的猛盯著自己,好像生怕會漏聽他說的某一句話一般,白卿便繼續道,「我那時早已經知道了父親、母親早逝的原因,父親留下的關於攝政王還有尋你的手札我也看過數遍,所以雖不能肯定是你,但我從此就對你的事兒多上了一份心。我知道你十歲那年隨你祖母去莊子上小住,結果和莊子裡的孩子一起去爬樹摘桑葚,不小心從樹上跌了下來蹭到了後背,那一次很是嚴重,據說你整整在床上躺了將近一個半月方才下了地的。」

  連鳳玖聞言,失神的點著頭,然後恍然接口道,「那次我後背被樹下的石塊蹭破了,後來結痂好了以後就留下了疤,反倒讓那個胎記變淡了也變了樣。」

  「是,阿九,這就是無巧不成書。所以後來你十二歲的時候和裴雁來相識,他因為始終看不清你脖子後面的胎記,這才一直不敢肯定你到底是不是徐嫣的。」

  連鳳玖一聽,下意識的就閉上了眼,她竟沒有想到所謂的「造化弄人」這種事兒還真就詭異的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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