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鴛鴦錯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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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兩日,連鳳玖照舊的悠閒,照舊的被當成豬一樣養著,可思緒卻一直是渾渾噩噩的。

  她承認白卿絕對不是一個聊天的好對象,所以她便成日成夜的拉著花言,對白卿敬而遠之唯恐與他獨處。可是不論如何,白卿卻是每晚都要給連鳳玖布針的,她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兩人之間流淌著的尷尬氣氛就算是瞎子也都一目了然了。

  這日入了夜,連鳳玖正在專心致志的謄書錄,卻聽外頭忽然傳來了沉甸甸的腳步聲。她一驚,以為是白卿回了府,整個人剛戒備起來,卻見是花言抱著一個褐色的罈子走了進來。

  「這是什麼?」連鳳玖一看是花言,整個人頓時放鬆了下來。

  花言笑眯眯的將罈子重重的放在了案几上說道,「姑娘,這是去年先生自己釀的清酒,您要嘗嘗麼?」

  連鳳玖一愣,乾笑道,「我這還喝著藥扎著針呢,不宜沾酒吧?」

  花言怔忪了片刻,方才懊惱道,「嗨,我就說我不行,觀棋哥非要讓我來。」

  「來什麼?」連鳳玖頗有些一頭霧水。

  花言見狀,乾脆一屁股坐在了連鳳玖的對面抱怨道,「姑娘且先說說這兩日你同先生鬧什麼彆扭呢?」

  連鳳玖好笑的看著她,心裡不由嗚呼哀哉了一陣方才道,「哪兒有什麼彆扭,不過是日日被他念叨的煩了而已。」

  「可觀棋哥說這兩日在外頭,先生的臉臭的很,硬要說是姑娘把先生給得罪了,非要讓我說服姑娘給先生去賠個不是呢。」花言嘟囔著嘴,一臉的無奈頗為可愛。

  「賠不是?」連鳳玖冷笑一聲,可對著花言卻還是和顏悅色道,「你別聽觀棋瞎說,我和你家先生哪兒有什麼……」可說著說著連鳳玖看花言的神色就異樣了起來,連聲音都漸漸的輕了下去。

  機靈如花言自然看出了不對勁,不由皺眉道,「姑娘怎麼了?」

  連鳳玖是那種好奇心不起則已,但若是一起就一定要問個明白的性子,聞言便糾結的咬了咬唇道,「那個……花言,那日你家先生和我閒聊,說北山子先生把你寄在別院是當媳婦一般養的?」

  只是她一個心急問的太直接,導致花言的臉頰「噌」的一下就漲了個通紅,隨即她便死命的絞著窄窄的袖子支支吾吾道,「先生、先……先生也是,和姑娘您盡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

  連鳳玖見狀心中莫名其妙的「咯噔」了一下,很快便故作輕鬆的拍了拍花言的肩道,「這怎麼是亂七八糟呢,多好的事兒,你家先生可是大周有名的才子,整個宣城不知有多少姑娘擠破了頭想進這白府探一探呢,你若能和你家先生……」

  「姑娘姑娘……」可那邊連鳳玖期期艾艾的還沒有把話說完,這邊花言就疾呼著打斷了她的話,「姑娘您說什麼呢?」

  連鳳玖眨了眨眼道,「說什……說什麼?自然是說你和你家先生啊?」

  花言聞言驚恐的都瞪大了眼睛,像是聽到了什麼嚇死人不償命的話一般用手捂著心口道,「姑娘您別開玩笑了,我哪兒能和先生有什麼事兒啊,您這是要讓我折壽呢吧?先生那腦子裡裝的全是我不知道的東西,好幾次他說的話我都聽不明白,更別說……」花言說著說著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後便是越笑越大聲,止也止不住。

  連鳳玖被她笑的不知所以,待花言的笑聲漸緩後,她便蹙眉問道,「你笑什麼?」

  花言一邊擺手一邊順著氣道,「姑娘這些話是哪兒聽到的?」

  「你家先生說的。」連鳳玖混沌不已。

  花言「咯咯」笑了笑,然後擦了擦眼角的笑淚道,「先生就是這樣,老愛說些讓人誤會的話。老先生是說把我當媳婦養沒錯,雖是一句玩笑話,可說的卻不是和我先生呀。」花言口中的老先生自然就是北山子。

  連鳳玖不解道,「不是你和白大人?」

  「當然!我一個小丫頭,哪兒有資格……」花言頗有些義憤填膺,「即便是有資格,可先生那種喜歡在肚子裡做文章的男子,我也是不喜歡的,老先生,老先生他、他是把我許、許配給……給……觀……」花言說著說著又支支吾吾了起來。

  連鳳玖一個機靈,恍然大悟道,「是觀棋啊!」

  這真是見鬼的哪兒和哪兒啊!理清了思緒以後連鳳玖不禁憤憤的垂了一下桌子,然後滿臉歉意的衝著花言笑道,「你瞧,我今兒也被你家先生涮了一把,我先給你賠不是了。」

  連鳳玖說的鄭重其事,倒讓花言不自在了起來,「姑娘瞧您說的,我和觀棋哥的事兒……哎呀反正大家也都是知道的,您別往心裡頭去,不過先生就是那樣的,您也別再氣先生啦。」

  看著花言反過來安慰她,連鳳玖心裡便更不是滋味了,雖面兒上是笑著點了點頭,可是心裡卻琢磨起了小心思。

  花言自然沒有察覺到連鳳玖的異樣,便是又東拉西扯的和她聊了些家常方才起身道,「那我不叨擾姑娘謄書錄,天色不早了,姑娘一會兒也早些休息吧。」她說著順勢就要去抱酒罈子。

  連鳳玖見狀伸手按住了罈子道,「這個留下吧。」

  花言一愣,「姑娘這段日子不能沾酒啊。」

  「這個我回頭給你家先生賠不是去。」連鳳玖沖花言眨了眨眼。

  花言皺了皺眉,嘟囔了一聲道,「這古古怪怪的……」

  連鳳玖但笑不語,目送著花言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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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連鳳玖雖然在白府住了多日,來來回回也在白卿的書房前路過了數次,可是那一直關著門的書房她卻一次都沒有進去過。

  今日得知自己又被白卿「騙」了一把以後,她便心血來潮的想去他的書房溜達溜達。反正她闖他的書房也不是第一回了,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這一次她比在北山那次可要胸有成竹多了。

  如此一想,連鳳玖便抱著酒罈子哼著小曲兒出了述雲閣。

  其實經過這幾日白卿悉心的施針,連鳳玖膝蓋上的淤血已經散了很多了,如今只見皮膚肌理下淺淺的一層青紫色了,成效確實很好。

  不過想想他給自己施針的認真勁,再想想他騙自己的那股子邪魅勁,連鳳玖抱著酒罈子就猛搖頭。難怪花言在聽到自己把她和白卿湊成了一對以後會如此的大驚失色,感情大家都知道白卿有著一肚子彎彎繞繞的腸子呢。

  如此一路琢磨過去,待連鳳玖抬頭的時候,卻發現長流軒近在眼前了。她見狀,便是提了提緊懷中的酒罈子,然後邁開步子就上了台階。

  長流軒的門是虛掩著的,連鳳玖猶豫著抬起了手剛想扣門扉,卻突然聽到裡頭有人在說話。

  「白大哥,我二哥的事兒你若是不管,那整個朝廷可就沒人敢管啦!」

  這聲音略耳熟,連鳳玖一怔,下意識就停下了手上敲門的動作。

  沒過多久,白卿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婚是世子爺自己悔的,人是世子爺自己弄哭的,皇上也是世子爺自己氣的,全部的簍子都是他捅出來的,這會兒他卻沒個男子漢的樣子縮回了王府,算什麼?」

  門外的連鳳玖在聽到「世子爺」三個字後心跳便一滯,這才恍然想起那熟悉的聲音不就是宋家小五爺宋謹琛麼。

  白卿固有的語調聽著就是薄涼無情的,宋謹琛年紀小,可脾氣卻能和宋謹譽比個高低,聞言就徑直吼道,「虧得白大人平日和我二哥稱兄道弟的,眼下我哥大難臨頭了白大人倒是擺起明哲保身的架子來了,難怪能成為皇上面前的大紅人呢,感情是牆頭草的功夫做得好。」

  連鳳玖聽著聽著就不由的閉上了眼睛,心裡不止罵了宋小五爺千百遍。有這麼求人的嗎?和宋謹譽真是一個德行,說他們倆不是胞兄都沒人相信。

  緊接著白卿的冷笑聲便如期而至,「既在下如此牆頭草,五爺這番註定白跑一趟,還不如直接去求連大人來的妥當。哦,對了,如果你二哥沒把那日與連大人在養心殿前鬧翻一事記在心中的話,她的話興許你二哥會聽的。阿九,你說呢?」

  聲音驟止門忽開,連鳳玖被逮了個措手不及,只能尷尬的站在門口堪堪的衝著屋子裡劍拔弩張的兩個人傻笑,當然,她懷中還抱著一壇沉沉的佳釀。

  此時此刻的白卿眼角沾笑,唇露皓齒,臉上寫滿了看好戲的神情,而站在他身後的宋謹琛則是眉頭深鎖,打量連鳳玖的同時也在用唇語無聲的問著她:你怎麼在這兒?

  「隔門虛聽非君子啊,阿九。」白卿先是一把拎走了連鳳玖懷中的酒罈,然後側身讓了道兒迎她進了屋子。

  「我不是君子。」面對白卿,連鳳玖早已刀槍不入了,卻是看的宋謹琛嗔目結舌的。

  「阿九!」宋謹琛和連鳳玖同歲,兩個人從來都是直呼名諱的,「大晚上的你怎麼在這兒?」

  「那你怎麼在這兒?」對於自己一個姑娘家大半夜的出現在白府,連鳳玖覺得解釋起來其實挺費口舌的,是以便乾脆對上了宋謹琛,直搗黃龍得問道,「方才聽白大人說什麼世子爺悔婚?又說什麼氣了皇上?這到底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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