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真兇之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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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到先進屋的裴雁來,連鳳玖神色自然的笑道,「夢裡都在找水喝,一醒來迷迷糊糊的不小心就打翻了茶壺。」

  裴雁來笑意溫柔道,「喝點水以後歇歇,我已經熬了藥。」

  「又要麻煩你了。」連鳳玖說著張望了一下門口,然後佯裝不解道,「方才聽外頭有你說話的聲音,怎麼,葫蘆又惹你不高興了?」

  裴雁來替她倒水的手勢一頓,隨即淡淡道,「是白大人來了。」

  他話音剛落,白卿便像是踩著點兒一般的進了屋,很有默契的接了口道,「我還想再和裴大夫多聊一會兒好讓你接著睡,你倒是自己就起來了。」

  連鳳玖心裡腹誹道:你們兩個明著就是臉紅脖子粗的吵起了來,哪裡有半點讓她繼續好好睡覺的架勢。可當下她卻佯裝什麼都不知道一般一臉焦急的問道,「你可是查出了什麼要來同我說的?」

  她說話間,裴雁來已經將一杯溫水放入了她的掌心,然後說了一句「你們先聊我去看看藥」,隨即就退出了屋子。

  他遠去的背影看著有些許的無奈,惹得連鳳玖一陣的愧疚心疼,抬頭看白卿的時候臉色不禁就臭了起來,「你且別同我賣關子,你絕非不可能好心到特意繞道來看我的,這般親自前來,定是已經查出了什麼。」

  白卿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挑了個靠近床頭的椅子掀袍落了座,一邊悠哉悠哉的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邊說道,「在毓妃賞給靜嬪的百花膏中查出了香樟的成分,那個說什麼大半夜看到皇后娘娘去瑤光殿的小宮女也已經找到了。她不過是負責灑掃太液池的一個小雜役,因為入宮沒多久,是張生面孔,毓妃那般潑天的賞賜落到頭上,自然是讓她做什麼就做什麼了。」

  連鳳玖沒想到白卿竟真的一點關子都沒有賣張口就說重點,心情便是跟著他的一番話起起伏伏的,下意識就感嘆道,「自古錦帛動人心,毓妃在宮裡頭要收買個人本就容易,只是……靜嬪不就是她的人麼?如今這一屍兩命,對她又有什麼好處?」

  「本這兩條命可以讓帝後徹底決裂,這難道還不夠?」白卿的視線終於落在了連鳳玖的臉上。

  她的疲憊憔悴自是不用說的,這般連軸的轉,還在養心殿前折騰了那麼一場,夏雨侵骨,換成鐵血男兒都不可能皮肉無傷,更何況是她一個姑娘家。

  不過方才裴雁來說她身帶的頑疾他是真的不知情,若是他知道連鳳玖天生就有喘症,那宋謹譽那番羅里吧嗦的說辭他根本不會讓她有這個時間去聽,更不要說他們倆還有功夫在養心殿前拌那一場嘴了。

  所以,之前在院子裡,裴雁來有多惱他就有多惱,是以在看到裴雁來身後的九宮格窗欞上映出了連鳳玖的身影后,他才會對裴雁來如此的咄咄逼問。

  他確實生氣了,氣她的魯莽和衝動,也氣裴雁來口口聲聲說關心她實際上卻什麼都沒做到,反倒還衝過來對他白卿興師問罪的。

  他也承認對裴雁來是小心眼了,可連鳳玖膝蓋受傷的事兒他總要找個能夠發泄的人,既宋謹譽那小子現在是躲在家中生著悶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那自己撞上來的裴雁來則剛好成了活靶子。

  而白卿的一句話卻讓連鳳玖也恨到了骨子裡,不禁冷笑道,「這些年她雖是妃位,看著比娘娘少了幾分尊貴,可實際上整個皇宮,誰都是把她看做和皇后娘娘平起平坐的。活人在世,分寸二字最重要,可她每一次都僭越了分寸,妄想和娘娘比天,眼下還這般視人命如草芥,連靜嬪都不放過,如此蛇蠍心腸的女人,皇上難道還要放任著不管嗎?」

  白卿還沒有從滿腔的懊惱中回過神來,面對連鳳玖的憤怒,他難得的愣了愣,不一會兒才恍然大悟道,「哦,皇上已下令,送毓妃娘娘和五皇子去廣陽山莊避暑。」

  連鳳玖聞言怔忪道,「廣陽……避暑?」這五月還微暖的天氣,皇上的藉口也算得上是敷衍了。

  雲彝廣陽地處大周南端,終年四季如春氣候宜人,和宣城的夏暑冬寒反差很大,倒是個宜居享樂的好地方。

  早在承祖皇帝揮軍南下收復雲彝之後就在那裡建了一座偌大的行宮喚名廣陽山莊。承祖皇帝在世的時候,每隔兩年都會去廣陽山莊避暑宜休,坐享天倫。後來此舉倒成了皇家慣例,而廣陽山莊也成了天家眾人避暑貪享的最佳去處。

  只是廣陽山莊雖好,但到底與宣城相距千萬里,且那裡雖風景優美氣候終年宜人,可到底只是個邊國之境,蠻夷雜居,民風略彪,生活上還是多有不便的。

  是以在聽到「廣陽山莊」四個字以後,連鳳玖才會如此的失神驚訝。

  可白卿卻是口出輕鬆道,「留著性命,有吃有喝富貴不變,皇上也是念了舊情的。」

  但白卿說的越輕鬆,連鳳玖就越覺得有徹骨的寒冷席捲全身,「都說後宮女子富貴如天,一朝得權雞犬皆升,可帝心如水如冰,水流冰裂後你便什麼都不是。之前盛寵榮華在身的毓妃也不過得了個去廣陽行宮的下場,只可惜了少年才高的五皇子……」

  白卿聞言細細的看了她一眼道,「難怪都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連鳳玖撇了他一眼,眯著水眸道,「師父這話是衝著我來的?」

  白卿失笑於她分明狗腿還故作清高,搖著頭說,「難道我說的不對嗎?那我問你,三皇子和五皇子你選誰?你這會兒倒是憐惜起了毓妃和五皇子了,既你左右都想顧及,那昨日何必執意要徹查靜嬪的事兒?」

  連鳳玖被問了個啞口無言,只能任由白卿好笑的看著自己而她卻反駁無門。

  待白卿笑聲漸輕後,連鳳玖才深吸了一口氣硬著頭皮問道,「那皇上……不生娘娘的氣了?」

  白卿眼眸微斂,心中情緒一涌而過,卻是輕鬆道,「皇上與娘娘是結髮夫妻,夫妻間哪有隔夜仇?」

  良妃的事兒,他到底只能瞞著她,不論是於公於私,她知道的越少越好。

  連鳳玖聞言果然鬆了一口氣,「我就說娘娘雖要強,可事關人命,娘娘宅心仁厚,斷然不會做出那種事情來的。」見白卿垂目不語,連鳳玖又道,「不過師父今日倒是爽快,竟也未同我賣什麼關子?」

  白卿緩緩的站起了身,「你都喊我一聲師父了,我又怎會苛刻徒兒。」見連鳳玖抿嘴笑了笑,他心裡一柔,終究還是忍不住問道,「膝蓋的傷可要緊?若是沒什麼大概,讓裴大夫給你個方子,我這就帶你回府。」

  「回府?」連鳳玖有些吃驚,面露難色道,「父親他……」

  「連大人那兒有為師替你擔著,你怕什麼?」說罷他便轉身就出了屋。

  不一會兒裴雁來就端著藥湯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連鳳玖見狀連忙傾身去接藥碗,卻聽裴雁來問道,「白大人要接你回府?」

  連鳳玖看了裴雁來一眼,心思微轉道,「昨兒我是和爹爹吵了架才出的府,眼下皇后娘娘的事兒已經查明了真相,我定是要回去給爹爹賠不是的,一直躲在你這水榭小築也不成啊。」

  裴雁來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你也是應該回去療傷的,至少有襲月、舞月她們照顧你也方便些。」說著他又細細的吩咐了連鳳玖回府以後要注意的事項和要忌口的吃食,最後看著她將整碗藥湯喝了個底朝天后方才喊來了葫蘆。

  「最近十來日,你膝蓋能不用力就不要用力,也不是非要臥床,不過少走動總是沒錯的。」裴雁來一邊吩咐葫蘆把連鳳玖攙出屋,一邊小心翼翼的在前面引著路。

  但其實連鳳玖總覺得自己的膝蓋並無大礙,可是在裴雁來的跟前她卻絲毫不敢馬虎,只能佯裝格外的小心翼翼,是以不過是幾十步路的腳程她卻硬生生挪了約莫小半盞茶的功夫。

  待三人走到水榭外的馬車旁,白卿的臉上早已浮起了一層顯而易見的不耐。

  「我在你膝蓋上塗了傷藥,明日我會過府給你去換藥的。」見連鳳玖要上車,裴雁來便知會她了一聲。

  連鳳玖心裡閃過一抹苦笑,正絞盡腦汁的想著如何才能不讓裴雁來如此興師動眾的,卻聽白卿涼涼的說道,「或許也不用勞煩裴大夫了。」見兩人聞言都把目光轉向了自己,白卿只能繼續解釋道,「皇上此番遷怒阿九不過是因皇后娘娘而起,如今真相大白,毓妃認罪,皇上自然就問及了阿九,也派了太醫院的黃大人明日過府給阿九的膝蓋布針去淤。」

  連鳳玖聞言也吃了一驚,連忙問道,「黃大人要來給我布針去淤,真的嗎?」

  「皇上下令,如何作假?」白卿看上去有些嗤之以鼻,「你且快些上車,送你回府以後我還要入一趟宮。」

  連鳳玖一聽頻頻點頭,便是不敢再有半點磨蹭耽擱的徑直和臉露失望卻無言反駁的裴雁來道了別,隨後就彎腰入了馬車的車廂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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