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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兵又撇嘴道:「還是豫王好啊!他新建的靖北軍,全是從邊軍幾個大軍鎮裡挑選出的精騎,盔甲、武器配備也是要多精良有多精良。咱們將軍要是有這樣的兵源與配備,別說王五王六了,就是王五百萬、王六百萬,也能給他砍瓜切菜咯!」

  戚敬塘沉下臉,眼神凌厲地瞪他:「說的什麼混帳話!練兵練兵,難道只練精兵?都已經是精兵了,還要將領練什麼!練兵之術,就在化腐朽為神奇。況且豫王殿下是什麼身份,我能跟他比?西北是他的舊地盤,天工院是他的火器庫,戶部是他的錢袋子,龍椅上坐的,那是他的親侄子。我有什麼?就這一雙持刀手、一顆報國心,一個托賴蘇相才死裡逃生的腦袋!哪怕朝廷撥給我的是老弱病殘,我也得把他們操練成無堅不摧的雄兵!」

  親兵被罵得不敢抬頭,但仍是不甘又心疼地小聲嘀咕了句:「將軍就不能給蘇閣老私下寫封信,多求一些軍費與武器裝備麼……咱們這也忒後娘養了。」

  戚敬塘想抽親兵馬鞭,到底沒捨得打,嘆道:「罷了罷了,我就厚著臉皮去向蘇相乞討……把蓬萊新到的回春丹再拿三瓶過來。」

  第411章 蘇閣老回來了

  景隆帝在位的最後半年,將每日雷打不動的朝會改為了每旬的三、六、九日進行,清和帝也便延續了這個制度。於是上至天子,下至群臣,都從日日二更起床、三更集合、四更上朝的緊繃中鬆了口氣,可謂皆大歡喜。

  清和二年正月二十三,歡騰的春假氣息尚未散盡,奉天門朝會上就以萬眾矚目的架勢,迎來了回閣主事的次輔蘇晏。

  ——說「主事」其實不太恰當,次輔之上尚有首輔呢。

  但接替李乘風成為首輔的楊亭本就是個隨和溫吞的性子,在經歷了太后為奪權而謀害太子,謝、江設局排擠蘇晏等一系列令人心寒的事件後,楊亭對宦海險惡更是心生厭倦,時不時做些「田園將蕪胡不歸」的感嘆,似有急流勇退之意。

  皇帝朱賀霖對此有所察覺,心裡不願放楊亭離開,一來此人雖有些優柔,但也中正,在內閣能牽制一下滿肚子小九九的謝時燕與江春年,不會出現一家獨大的局面;二來他也是景隆帝的託孤重臣之一,曾身懷真正的遺詔,關鍵時刻力挽狂瀾幫助扳倒太后,立下從龍之功。所以皇帝找他私聊過,旁敲側擊地表達了「朝廷需要你,朕也需要你」的意思。

  楊亭在去意與留意之間猶猶豫豫。每每次輔謝時燕聯手江春年挑事,而他因為過於厚道,彈壓不住時,就想著不如歸去。可當輔臣於徹之再三勸他「公當以朝廷為重,勉力為之,勿負君恩」時,他好不容易下的決心又散了大半。

  直到蘇晏回朝,楊亭站在奉天門前,看著那位年輕的內閣大學士一身三品朝服,從容不迫地走過金水橋,兩側官員躬身拱手,紛紛稱道:「蘇閣老可算是回京了!」

  「這幾個月我大銘迎戰北漠屢屢告捷,靖北軍接連打勝仗,全賴蘇相慧眼識人。」

  「慚愧,之前彈劾豫王殿下擅專軍權、清除異己,也有下官的一份……幸虧蘇閣老明察秋毫,還了豫王殿下清白。」

  「如今王氏賊軍作亂,還得蘇大人出手,多提拔幾個像戚敬塘這樣的能將,才能儘快剿滅賊匪,恢復社稷安寧。」

  「……」

  自己首輔的風頭,如今已被蘇晏這個資歷尚淺的次輔搶盡,楊亭心中卻沒有任何不滿,反而生出「李首輔後繼有人」的欣慰感慨。

  也就是在這一刻,他猶豫不決的心意終於開始明朗,偏向「有道者處之,有德者居之」的一方。

  蘇晏遠遠看見楊亭,快步迎上前行禮,笑道:「數月不見,首輔大人風采依舊。下官去往北疆這幾個月,聽聞朝野亦是多事之秋,回來卻見局面平穩,想是有首輔大人這根中流砥柱坐鎮,翻不起什麼風浪來。」

  「不敢當,是皇上聖明,諸事處置公道。」楊亭拍了拍蘇晏的胳膊,露出了個如釋重負的微笑,「這個『首輔大人』,你很快就不必再叫了。」

  蘇晏一怔,轉念道:「也是,太生分了。我該叫一聲『師叔』的。」

  楊亭曾是前任首輔、吏部尚書李乘風的門生,蘇晏的啟蒙老師卓歧又是李乘風的愛徒,故而這個「師叔」在輩分上完全沒叫錯。

  這聲「師叔」讓楊亭亦是一怔,失笑:「還真是……難怪討人喜歡。你可知李首輔致仕還鄉的那一日,還對我說起你在會試卷子上用的那句詩,『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如今回頭想想,確是真理啊!」

  蘇晏被誇得臉皮發燙,連連擺手。

  「嗯哼!」身後有人重重咳嗽了一聲。

  蘇晏轉頭看,見是個好久不見的熟人。起居注郎令狐正朝他一臉肅然地道:「戒驕戒躁。記得你親口對我說過的,『不忘初心,砥礪前行』。」

  「受教受教,」蘇晏笑著拱手,「史官大人巨筆如椽,可千萬對我的一些小毛小病手下留情啊!」

  三人一起開懷大笑。

  與蘇晏一手提拔的戚敬塘成了忘年交的兵部左侍郎於徹之;新升任都察院右僉都御史的楚丘;天工院火器科博士趙世臻;外放地方後因恰逢三年一度的「朝覲考察」而臨時返京的通判崔錦屏……志同道合的官員們逐漸圍攏在蘇晏身邊,寒暄親近,最後足足聚集了四五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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