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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窯洞內傳出一聲驚呼,隨即是坑裡哐啷物體墜地的聲響,還有狼的低沉咆哮聲。

  微生武在窗外竊笑,等了好一會兒,方才慢悠悠地叫道:「公公,您沒事罷?卑職路過,似乎聽見了狼嚎聲,好心提醒一句——這裡靠近北漠,草原狼多得很,還有熊,入冬便到處覓食,平日裡可要小心了。」

  他話音剛落,窯洞裡就變得一片寂靜。

  微生武側耳聽,毫無動靜,懷疑屋裡那太監是被狼給咬斷了喉嚨,便一把推開了窯洞口那扇根本栓不牢的木門。

  一道劍刃無聲無息地刺出來,如同破開黑夜的太初的電光,抵在了他的咽喉上。劍尖上的冷意像一根冰錐釘進咽喉,微生武甚至來不及生出任何避讓或招架的念頭,腦中只剩三個字:我死了!

  空白過後,他才意識到,自己還活著。

  微生武知道自己被戲耍了,抱著偷雞不成反蝕把米的羞憤,罵道:「死太——」

  窯洞內,一點火折的微光亮起,隨後燃成小團火焰,照亮了一名身披莎藍色外袍的青年書生的面容。

  最後一個「監」字凍在喉嚨,被朔風吹成個響亮的逆嗝。微生武張著嘴看燭光中的藍衣書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藍衣書生笑微微地問:「你來要本監軍的命,是你們家將軍的授意?」

  微生武茫然地點了點頭,又立刻搖頭。他知道自己失手,恐要壞事,索性閉緊嘴一聲不吭,眼珠四下巡睃——只見兩頭半大不小的草原狼躺在牆角,不知死沒死;而那名持劍抵著他咽喉的侍衛,一張冷臉比雪原更凍人。

  藍衣書生又道:「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微生武攥了攥拳頭,想拔匕首,但出於習武者的本能,也知道自己在這道劍刃下根本動彈不得,一絲一毫勝算都沒有。他眯起了眼,準備冒死大喝——有人冒充朝廷監軍,行刺靖北將軍!來人,拿下刺客!

  卻不料對方下一句話啪的砸在了他臉上,令人猝不及防:「你去告訴朱槿城,就說我想問問他,這才剛拿回兵權多久,血腥味就傳到京城,是不是憋太久了,開葷開過了頭?」

  微生武面露厭惡之色:「你們這些米蟲一樣混吃等死的太監知道個什麼?慈不掌兵,那些人頭不砍、軍令不下,靖北軍根本不可能成為靖北軍!我們都擁戴將軍,你要是想向朝廷進讒言——你就去死!」

  藍衣書生被咒罵也不失風度,仍面帶微笑:「誰說我是太監?」

  微生武嘲諷地瞥了一眼對方的腰下位置:「也是,我又沒見識過閹人的噁心處——也許你養的這個漢子見識過。」

  劍刃在割斷他的咽喉之前,被人用手指勾了一下,在他臉頰上彈出一道清晰的紅印子。藍衣書生用眼神安撫過心生殺機的貼身侍衛,對微生武正色說道:「大銘十三道監察御史,在外巡按時有『清軍』一職,師行則監軍紀功,此乃國之法令。你藐視的是什麼,是權宦干政,還是國之法令?」

  這下微生武終於變了臉色,咬牙道:「監察御史……」

  他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殺一百個太監,卻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地殺一個御史。

  他好像……真的給將軍惹麻煩了。

  藍衣書生用劍刃彈皮肉,似乎彈上了癮,轉眼微生武臉上又多了幾道紅痕,但他選擇生受著,一句咒罵或告饒的話也不說。

  等半邊臉頰腫成了豬頭肉,他才悶聲問:「御史大人尊姓大名?卑職好去稟報將軍。將軍還在房中看軍報,並不知外面發生了何事。」

  藍衣書生想了想,說:「本官姓丟,名倪牧,也可叫我老牧。你若是為我做件事,我便不把靖北將軍的親兵頭目謀害監軍之事上報朝廷,如何?」

  微生武不甘心,又不得不問:「什麼事,御史大人先說,卑職也要看能否做到。」

  丟御史道:「你詳細與我說說,你家將軍是怎麼一氣砍了二十幾個軍中大小將官的腦袋,又是怎麼制定下兵可犯將的軍令的?」

  -

  夜深了,豫王正準備捲起桌面上的輿圖,又聽見幾聲敲門聲。

  門外,微生武悶聲道:「將軍還沒睡吧,卑職有要事稟報。」

  「進來。」

  門一開,豫王微怔:「你去掏馬蜂窩了?」

  微生武捂著自己紅腫的半邊臉,強忍羞恥:「朝廷派了兩名監軍,副的是太監黎滿,正的是個御史,丟倪牧。」

  「……你說什麼?有種你再給我重複一遍!」

  「丟倪牧,老牧。」

  豫王抓起桌面的空茶杯,一下砸在他另半張沒捂著的臉上。

  過了幾秒鐘,豫王霍然反應過來,兩三步衝上前:「是不是個俊美書生模樣的御史?」

  微生武捂著兩邊臉頰用力點頭。

  豫王哈哈大笑,一邊說著「他想丟就丟唄」,一邊大步流星地出了門,高大的身影沒入夜色中。

  第362章 監軍是哪個監

  豫王急匆匆來到微生武所說的窯洞外,一眼便看見兩頭半大的草原狼,後腿用鐵鏈栓在樹幹上,沒精打采地趴著,跟兩條挨了訓的看門狗似的。

  他登時意識到自己的親兵頭目幹了混事,暗罵一聲「杯子還是砸輕了」,上前敲門。

  門沒開。屋裡的年輕男子聲線慵懶:「我困欲眠君且去,明日再來討人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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