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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黑丸秘藥。

  若能設法讓阿勒坦服下,不出幾日,他又將多一具不遜於虎闊力的汗王傀儡。

  所以歸程的這一路,他都安靜地像個幽靈。

  經過二十日行軍,阿勒坦率四千名精銳騎兵、許多劫掠來的牲畜物資,帶著父汗虎闊力的遺體,回到了瓦剌王庭。

  部族為前任汗王舉行了最高規格的野葬,葬禮整整持續三日。

  三日後舉行審判儀式,阿勒坦將第一次以薩滿大巫的身份登場,以通靈之術判定忠奸。

  留給黑朵的時間不多了。他被軟禁於自己的穹帳,行動不便,便指使潛伏於王室僕從的手下,將融化的藥丸混入阿勒坦的食物中。

  那僕從尋隙偷偷下了手,回復黑朵說,親眼看見阿勒坦吃下了那些食物。

  黑朵精心計算著每次投毒的劑量,等待第三日阿勒坦癮頭髮作,當眾出醜,不但無法完成審判儀式,還不得不來找他索求藥丸。

  結果就在第二天深夜,阿勒坦獨自進入了黑朵的氈帳,索要他之前給虎闊力服用的那些秘藥。

  黑朵以為藥下多了,導致阿勒坦的毒癮提前發作。他滿懷惡意的愉悅,道:「令人靈魂升入神境的秘藥?我不知大王子在說什麼。我給孛兒汗服用的只是治病的藥。」

  阿勒坦從懷中掏出半顆被捏扁的黑色藥丸:「這是我從父汗的床褥下找到的,是不是它?」

  黑朵用嘶啞難聽的嗓音笑起來:「翻遍虎闊力的遺物,只能找到這半顆了是嗎?那你還不立刻吃下,何必再苦苦忍耐?」

  阿勒坦也笑了,隨手將半顆藥丸投入火盆中。火舌舔舐,這不知來自神境還是魔界的藥,很快就被焚做了灰燼。

  黑朵藏在斗篷兜帽下的臉變了顏色,驚道:「怎麼可能!你不可能——沒有人能抵抗它的藥力,絕對沒有!」

  「前提是我得先吃下它,可惜沒能如你所願。」阿勒坦逼近一步,火光將他的白髮染成了獅鬃似的淺金色,「你這麼擅長下藥,為何不親自嘗試一下藥力?」

  黑朵抽出了杆鈴。

  但阿勒坦的動作更為迅猛,腰間彎刀向前刺出,刀柄撞在黑朵的手肘上,將他的虎口震麻,杆鈴險些落地。緊接著雪亮刀鋒出鞘,刀背狠狠敲在黑朵的膝蓋上。

  輕微的碎裂聲響起,黑朵捂著膝蓋搖搖晃晃地後退幾步,咬牙忍住了碎骨的劇痛。

  ——阿勒坦的身手,較之回歸前更加兇猛凌厲,不知是神樹恩賜的福澤,還是守護神樹的老巫的傳授?黑朵咬牙忍痛,嫉恨地猜測。

  「把你手上的藥丸都交出來,配方也給我,明日審判儀式上我給你個痛快。」阿勒坦說。

  黑朵冷笑:「你也想用那些藥丸?也對,誰能逃過它的誘惑呢……」

  不,是因為我答應了一個人,要銷毀這些魔鬼之藥,以及為他被斬斷的雙腿復仇。阿勒坦逼問:「給不給?不給的話,我讓你筋骨寸斷,就從雙腳開始。」

  黑朵發出了詭異的慘笑聲,直到阿勒坦一點一點地敲碎了他傷腿的脛骨,實在打熬不過,才吐露了藏藥的地點。

  阿勒坦找到了所有存藥,但數量比他想像的少得多。

  「不止這些,一顆不剩地交出來!」他命令道,「別忘了你還有一條腿。」

  黑朵在劇痛中顫抖嗚咽,冷汗涔涔,勉強開口:「你也知道……這藥有多好用……那我為什麼不能……拿它做交易呢?」

  阿勒坦頓時反應過來,一腳踩在他胸口:「你把這藥還給了其他人?誰?」

  黑朵被踩得向後仰,腦袋磕在地面,兜帽也掉落下來,露出被火焰焚燒過的、疤瘢累累的醜陋臉孔,五官因為極度的痛苦而扭曲:「怎麼,你想從他手裡奪回所有的藥?還是也想和他做交易?」

  「是誰!」阿勒坦再次逼問。

  「……在中原,一個自稱『弈者』的人……是他的手下聯繫了我……」

  「你們做了什麼交易?」

  「……我給他藥丸,為了我們共同的利益,挑起大銘和北漠諸部的紛爭……而他,他將助我奪回……本該屬於我塔兒合刺一族的帝位,一統北漠……」

  「你是——成主塔兒合刺的子嗣!」阿勒坦恍然大悟。

  數十年前,北漠於梟雄塔兒合刺的統治下,建立了「成國」。大銘稱之為「北成」。當時瓦剌與韃靼等十幾個部族,都被塔兒合刺收歸麾下,雖然彼此間仍有內鬥,卻不得不憚懾於成主的兵威。

  塔兒合刺野心勃勃,想要南下攻占中原。

  時任的銘帝乃是如今景隆帝的父親——大銘顯祖皇帝。顯祖皇帝領兵五十萬,親征漠北,壩額湖一役使得北成元氣大傷。

  成主塔兒合刺兵敗潰逃,經過瓦剌地界時,時任瓦剌首領的、阿勒坦的祖父生出異心,殺死塔兒合刺,謀奪了帝位。後又將「成主」的尊號傳給了阿勒坦的父親虎闊力。

  塔兒合刺政權轟然崩塌,北漠再次陷入了分裂狀態。

  韃靼認為自己才是擁有北成帝位繼承權的一支,並不服瓦剌,為了奪回尊號,與其他部數十年爭鬥不休。

  瓦剌與韃靼雙方都視自己為正宗,雙方拉鋸經年,均不堪其苦。

  虎闊力在這片紛爭的北漠大地上,艱難尋找著瓦剌的未來出路。就在這時,大銘景隆帝派遣特使秘訪瓦剌,遞來了合作的橄欖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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