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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這鶴先生空有一身內功,境界超絕,可是不通招式。

  幾名錦衣衛探子雖然沒有高明的內功,卻是刀尖舔血的行家,一招一式皆是在生死關頭磨礪出來的。

  一方仰仗內功,一方依靠招式,倒也打得短時分不出勝負。

  打鬥聲驚動侯府守衛,高朔見阮紅蕉昏迷,擔心她扛不住失血與蛇毒,忙招呼兩個同伴殿後,自己帶著人突出了重圍。

  救走阮紅蕉時,高朔見她哪怕不省人事也死死抱著一個匣子,猜測此物緊要,便連人帶匣一同帶走了。

  追兵被遠遠甩開,懷中女子的鮮血將他半身衣襟都染紅了,高朔這下意識到——

  他削了人姑娘臉上一塊皮肉,十有八九把這國色天香的花魁給毀了容了!

  他一邊縱馬疾馳,一邊低頭看胸前糊滿了血污的臉,心中說不出是遺憾、懊悔還是歉疚,很有一種煮鶴焚琴的罪惡感。

  「阮……姑娘?」高朔叫了幾聲,沒有回應,又空出一隻手摸了摸她的頸側脈搏,不由皺眉。

  脈搏細弱,再這樣失血下去,恐怕到不了蘇府,人就要咽氣。

  ——這可不行,蘇大人的命令是要將人安全地帶回來,他得趕緊先給找個大夫。

  高朔想起了常來給沈大人治傷的外科大夫陳實毓,便調轉馬頭,朝陳大夫的醫廬去。

  剛巧昨日驗屍誤事的陳大夫為了躲避自家夫人的數落,藉口夜深雨大回不了家,在醫廬中躲清淨。高朔敲門而入時,陳實毓剛剛睡下,見阮紅蕉傷情嚴重,連忙給她止血。

  「多漂亮一姑娘,可惜了……」陳實毓感慨。

  高朔越發愧疚,訥訥道:「她被毒蛇咬了臉,我也是不得已。」

  「毒蛇?什麼蛇,怎麼不早說!」陳實毓瞪眼道,「你這一刀要不了她的命,蛇毒要命!」

  高朔只記得是條紅底白環的蛇,但說不清什麼品種,一急之下,又冒險返回侯府,把斷成兩截的蛇屍給找回來了。兩名錦衣衛探子早已脫身,他卻為了蛇屍挨了守衛的一支冷箭。

  他帶著插在後背的箭回到醫廬。陳實毓頭疼地說:「一個傷患變成了兩個……趴那,趴那別動,老夫這會兒沒空處理你的箭傷。」

  高朔自覺沒傷到要害,箭頭這麼插一會兒也無妨,疼可以忍。於是說道:「我不急,大夫你先緊著她。」

  陳實毓檢查完蛇屍,說道:「這是人為培育的變種銀環,毒性更甚原種。所幸這條蛇在咬人之前,已被取過兩次毒液,體內毒囊餘毒不多,你又出手得及時,否則老夫還真救不了這姑娘了。」

  高朔大是鬆口氣,連連說:「那就好那就好,能活下來就好。」

  陳實毓配了一副解毒丸,給昏迷的阮紅蕉餵進去。

  高朔趴在隔壁病床上,看她幾乎包紮成了白粽子的側臉,看得出了神。

  「老夫包紮手法有問題?」陳實毓問。

  高朔魂不守舍地點頭,忽然意識過來,連忙搖頭:「當然不是。我只是有點感慨,一個青樓女子,在機巧之外,竟還有這等骨氣與勇氣,實在令天底下那些軟骨頭的男子汗顏。」

  陳實毓捋須呵呵笑道:「莫輕風塵,自古以來不乏俠妓,紅拂、李娃之流皆如是。梁紅玉甚至能披甲掛帥,實是巾幗不讓鬚眉。」

  高朔若有所思地點頭:「再美貌的女子,總有人老珠黃的一日,但襟懷與風骨,卻是一輩子的光彩。」

  「就是這個理。」陳實毓道,「你看拙荊,有什麼容貌可言?可老夫與之相守終身,正是因為始終記得初見之時,她拼著自己風寒未愈,也要下河去救落水的娃娃,那股子膽義之氣,至今仍熠熠生輝。」

  高朔不再說話,繼續趴著看阮紅蕉昏迷的側臉。以前聽阮紅蕉唱曲,覺得她生得美、聲音好聽,可貌美的姑娘多得是,當時看著賞心悅目,也頗有雲雨一番的心思,回頭卻不見得多掛念。如今這般狼狽模樣,怎麼反倒更叫人上心了呢?

  高朔沒想明白,就使勁想,就連陳實毓在他背上挖走了那枚箭頭,也沒顧得上吭一聲。

  陳實毓調侃道:「又給老夫省了一碗曼陀羅湯。多幾個這種病人,醫廬的成本就能多降低幾分。」

  高朔有些不好意思,問:「之前還有誰?」

  豫王殿下。老夫給他縫了七十二針,他一口麻醉湯沒喝,邊縫針邊看著坐在旁邊的蘇大人,還能笑得出來。

  陳實毓答:「病患的私人信息,恕老夫不便透露。」

  高朔也只是隨口一問。他更關心的是阮紅蕉什麼時候醒。

  陳實毓道:「血止住了,餘毒也清得差不多,估摸睡上四五個時辰就會醒。不過,這張臉怕是無法恢復如初,被削的皮肉哪怕再長出來,也是凹凸不平的息肉與疤痕。」

  高朔沉默許久,說:「恐怕以後青樓也沒有她的容身之處。她該何去何從……還望大夫盡力救治,挽回她的容貌。」

  陳實毓嘆道:「盡人事,聽天命。」

  第238章 都帥可我嘴疼

  七殺營主曾見過龍吸水。

  天色驟變的午後,如墨濃雲沉沉地壓向江面,雲中似乎涌動著一條盤旋的飛龍,卷出接天垂地的巨大水柱,那種攪碎蒼穹、飲盡江河的氣勢,令觀者無不駭然變色。

  如今,他仿佛再次感受到了這種氣勢——竟是從空中雲奔雷騰般襲來的一人一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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