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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賀霖不高興歸不高興,倒也沒反駁蘇晏的話。

  魏統領傳完太子指令,轉回來道:「那些血瞳刺客凶暴如獸,此地太過危險,不如卑職命人先護送太子殿下與蘇大人離開,其餘人等殿後掩護?」

  蘇晏轉頭探出廊柱看了一眼,說:「來不及了。」

  紅袍人輕飄飄地掠下牆頭,在大雨中一步步邁近。雨水淋下來時,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屏障阻隔,甚至打不濕他身上的衣袍。

  蘇晏與荊紅追相處久了,耳濡目染也了解了一點武學理論,知道此為真氣外放所致,這也說明對方內力渾厚,且操縱入微。

  紅袍人越是逼近,身上的真氣越盛,習武者如魏統領因為感應到境界上的壓制而全身緊繃,而像蘇晏這樣的普通人,則是產生了一種身處深水般的壓迫與窒息感。

  「拿下兇徒,保護太子!」魏統領大喝一聲,帶領著侍衛向紅袍人衝去。

  紅袍人幾乎是漫不經心地揮舞袍袖,帶動的真氣便將圍攻而來的侍衛擊飛出去。他似乎完全沒把這些侍衛看在眼裡,一步一步地向廊柱後方的兩人逼近。

  朱賀霖拾起之前落地的佩劍,將蘇晏護在身後,厲聲道:「七殺營與真空教狼狽為奸,犯君刺駕,荼毒百姓,必為國法所誅!」

  紅袍人停下腳步,面具後的視線盯著他,開口道:「太子勇氣過人,可堪一戰。」

  朱賀霖一抖劍尖,就要向對方攻去,被蘇晏死死拽住胳膊。「別去送死,想法子拖延點時間。」蘇晏對他附耳道。

  紅袍人似乎聽見了他們的密語:「在等援兵?可惜,援兵到時,你們的屍體都冷了。」

  他從腰後緩緩抽出一對形狀猙獰的斷魂鉤,擎在手上。寒意徹骨的殺氣瀰漫開來,朱賀霖臉色作變,將蘇晏猛推到一旁,對豫王府的侍衛喝道:「帶他走!」

  侍衛們圍過來拉扯蘇晏,蘇晏抱著柱子不撒手,一副要與太子同生共死的架勢,看得朱賀霖又感動又心痛。

  頭領急聲勸:「蘇大人,你留在此處也幫不上什麼忙,不如早點脫險,也讓小爺沒有後顧之憂。」

  蘇晏死命搖頭:「侍衛力量薄弱,不能再分兵了,你們先護著小爺。小爺沒事,我們才能脫險,小爺出事,我們誰也難逃一死!」

  「今夜你們誰也走不脫,全都得葬身此地,何必排個先後?」刃光划過,血花飛濺,營主震開一個個奮勇應戰的侍衛,踏著滿地屍體逼近。

  護駕的侍衛們要麼被瘋狂進攻的血瞳刺客纏住,要麼幾招之下就斃命於營主手中,人數越來越少。

  朱賀霖忍無可忍地揮劍迎擊,也只堪堪抵擋了十幾回合,劍刃便被對方的左鉤鎖住。

  眼見右鉤當胸削來,朱賀霖絕望地閉眼。

  一道寒光自遠處激射而來,竟比劃破夜空的雷電更加迅猛、更加燦爛,帶著無與倫比的精準與力度,撞擊在營主的鉤刃上,幾乎使它脫手飛出。

  雙鉤被這流星似的一箭震開,朱賀霖死裡逃生,當即抽回劍刃,回身後撤。

  營主虎口發麻,心知這是個勁敵,卻想不出京城還潛藏著哪位高手,能有這等功力。他緣著箭矢射來的方向望去,看見了雨幕中立於屋檐斗角上、一身玄色曳撒的高大男子。

  「……豫王。」營主藏在面具下方的眉頭不禁皺了皺。

  豫王行伍出身,武藝過人,這一點他早聽浮音稟報過。可沒有料到的是,這個「過人」,實在是過得有點多,也不知是浮音之前看走眼低估了,還是豫王有意藏鋒不露。

  豫王見對方轉頭望著自己,隔著面具似乎也能感覺到那股詫異,哂笑一聲,把手中的硬弓丟了,喚道:「槊!」

  旁邊的侍衛立刻將馬槊拋過去。

  豫王足尖一挑,將槊身握在手中,槊尖遙遙指向營主,做了個邀戰的動作。

  營主如臨大敵地將雙鉤橫在胸前,周身真氣濃烈到幾乎要凝成實質。

  豫王腳下一蹬檐角,人與槊合而為一,如同從天際倒卷下來的一道黑色飛瀑,向他侵掠而去。

  -

  高朔抱著昏迷不醒的花魁,在雨夜中策馬狂奔。

  他奉蘇晏之命,帶著兩名錦衣衛密探,潛入咸安侯府尋找阮紅蕉的下落,摸到了鶴先生所住的廂房。

  出於探子的謹慎,他沒有立刻破門而入,而是先躲在屋頂,在瓦片間掏出一條縫隙,向下窺看。

  剛巧看見阮紅蕉摟住鶴先生的脖頸,嬌媚求歡的一幕,不由腹誹:聽蘇大人說得急切,什麼性命之虞,還以為形勢有多緊迫,卻原來在這裡偷情。

  一名探子做手勢問:下去,挾了人就走?

  高朔以手勢回道:情況未明,先觀望。

  三人繼續看,未料屋內情勢陡轉,男方舉止溫柔卻暗藏殺機,女方曲意逢迎竟慨然赴死。

  高朔暗叫一聲:不好!

  當即撞破屋頂,一刀將那條毒蛇削做兩截。可惜蛇不比其他畜生,斷了頭依然能繼續攻擊,咬中了阮紅蕉的臉。

  人命要緊,高朔不假思索地削掉了被毒蛇咬到的那塊皮肉,希望能阻止蛇毒的進一步蔓延。

  另外兩名錦衣衛則與鶴先生纏鬥起來。

  鶴先生看著年輕,卻身負上乘內功,高朔原本以為這會是一場九死一生的惡戰。打著打著,倒讓他發現了古怪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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