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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晏無奈地笑笑:「他們是管不了,只負責打小報告,有人非管不可。你家老爺我可有的熬了。」

  荊紅追嘲道:「這世上有三件事,就算皇帝老兒也管不著。」

  「哪三件?」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還有呢?」

  荊紅追俯身,在蘇晏耳邊羞赧地補充:「小、小妾要給老爺暖、暖床。」

  蘇晏一愣,老臉泛紅,罵道:「滾蛋!上次差點被你折騰死,你就是個牲口,這輩子休想我答應做那事。」

  荊紅追也一愣:「屬下說的暖床,就真的只是暖床……」

  他忽然靈竅頓開,語氣里透出了驚喜:「這回是大人想歪了,莫非大人——」

  「——閉嘴!」蘇晏的臉燒成了晚霞,把整個腦袋縮進了被窩裡,悶聲悶氣道,「去灌湯婆子。」

  荊紅追此刻也和黃銅湯婆子一樣,外表梆硬,內心滾燙。他拍了拍被面,大著狗膽說:「婆子沒有,漢子有,大人等我。」

  第170章 送你海晏河清

  翌日,蘇晏又去了趟北鎮撫司。

  沈柒因為不能與心上人私相授受,年假也不休了,自大年初一起,日日來官署坐鎮。除了偵辦瓦剌使者一案,還把些陳年的卷宗也一起了結乾淨。

  主官都來當值了,下屬哪敢怠慢。於是,北鎮撫司成了過年期間唯一正常運行的衙門。

  沈同知勤勉之名,甚至傳到了負責官吏業績考核的吏部考功司和都察院耳中。以至於在首輔李乘風親口授予的「義士」之外,又多了個「拼命七郎」的稱號,倒把原先「摧命七郎」的血腥氣沖淡了不少。

  當然這並非沈柒本意,他只是希望蘇晏無論任何時候來北鎮撫司,都能立刻見到他。

  蘇晏帶著背後靈一般的四大天王,往大堂一坐,將拎來的油紙包與木盒放在桌面,笑眯眯道:「沈大人好啊,大過年的還要來衙門辦公,著實辛苦。沈大人之前差人送上門的年禮,鄙人已收到,這是一點回禮,不成敬意。」

  沈柒嘴裡客套:「蘇大人客氣了。區區微薄年禮,聊表心意而已,何勞蘇大人再回贈。」

  蘇晏同客套:「同朝為官,禮尚往來,應該的,應該的。」

  一名機靈的小旗迅速上前,將年禮端到沈柒面前。

  沈柒接過來,手指把油紙撥開一角,見是曬乾的白蓮子。又打開盒蓋瞥了一眼,內中放著嶺南產雞母珠串一副,黃澄澄玳瑁紋牛角篦梳一把,鮮紅透潤琥珀男簪一枚。

  蓮子,諧音「憐子」。

  雞母珠,又名紅豆,又名相思子。

  篦梳,從青絲梳到白髮,意喻結髮同心。

  髮簪,伴君朝朝暮暮,長長久久。

  ……樣樣皆是情!沈柒霎時間心潮激盪,幾乎要不顧一切地起身上前,緊抱住他的娘子。但在御前侍衛們的冷漠注視之下,他最終還是強行忍住,拳頭在背後反覆攥緊鬆開,鬆開攥緊,極力維持著面上的不動聲色。

  蘇晏神態自若,仿佛這些暗通款曲的小伎倆與他全無關係,緊接著說起了正經事:「聽聞昨日有人報案說,發現鴻臚寺一案的嫌犯行蹤?」

  沈柒迅速平復情緒,答:「錦衣衛已於今日凌晨將嫌犯抓獲,正在審訊。那人供認不諱,說四名瓦剌使者均是被他用笛音誘使,落池凍溺而亡。動機是為死於北漠人手裡的家人復仇。此案告破之順利,實是出人意料,蘇大人自稱『未卜先知』,如今我是真信了。」

  這嫌犯應該就是浮音答應阿追後找來的替罪羊了。蘇晏心中有數,且覺得沈柒也發現了其中蹊蹺,看破不說破,雖然不明全部內情,但仍配合他做戲。

  他微笑道:「這個案子,明面上可以結案了。好讓兇手以為與阿追達成交易,麻痹大意之下,定會再度露出馬腳。」

  「那個江湖草莽,」沈柒皺眉,「與他又有何牽連。」

  蘇晏起身上前,做事態機密狀,湊到沈柒耳邊,將調查浮音之事一一道來。

  此刻他聲音細微,又以手掌遮掩口耳。四名御前侍衛站在幾丈之外,只見兩人密談,卻聽不清言語內容。

  不過,他們對此也並無好奇心,畢竟刑官談論案情,避諱外人也正常。況且皇帝只吩咐他們跟隨守護,必要時上報,並不要求他們掌握蘇晏的一言一行。

  蘇晏和盤托出後,又從懷中錦囊里取出摹畫的八瓣血蓮圖,遞過去:「北鎮撫司廣集情報,沈大人可見過這圖案?」

  沈柒打開紙張一看,瞳孔緊縮,當即答道:「見過!」

  他吩咐了心腹小旗幾句。小旗出了大堂去書房,不久後取來另一頁紙,交給蘇晏。

  蘇晏打開,赫然發現也是一朵八瓣血蓮,看筆法像是從什麼地方拓印下來的。

  沈柒道:「蘇大人可還記得,東宮刺殺案?」

  「幾個月前的案子,沈大人無端提起,莫非也與這圖案有關?」蘇晏問。

  沈柒頷首:「行刺太子的血瞳刺客,在被我抓獲後瘋了。陛下與太子為此駕臨北鎮撫司,親審此人,確定他已喪失神智。可就在當場,這瘋了的刺客突然大叫『打小爺,打小爺』。」

  蘇晏心下一凜,「他都瘋了,仍記得任務,可見被訓練得有多徹底!他還說了什麼?」

  沈柒偵查業務精湛,擅長記憶人與事,一字不漏地複述:「『是他,就是他!他跑了!該吃藥了,吃藥。要聽話。死。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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