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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可以容你慢慢考慮,日久生情,甚至終身不動私情,止步於君臣相知,但不能容你牆內開花牆外香。」

  「誰敢攀枝竊香,朕就折他的手。」

  「朕不動你,只動動你的那個人。」

  蘇晏的心還在痛,但這回是為自己感到心痛,一種被套了貞操褲的悲傷逆流成河。

  「朕的意思已經表明得很清楚了,蘇卿,你怎麼想?」皇帝問。

  蘇晏哭道:「臣心裡難受,實不知如何說出口……」

  皇帝淡淡一笑,收回了捏他下頜的手。蘇晏不用被迫抬臉接受審視,立刻如鴕鳥埋頭在皇帝大腿,織著彩雲火焰龍紋的紅羅蔽膝上。

  「半年前在朕的寢殿,朕為你加冠時,你也是這般,嘴裡叫著『難受』,往朕懷裡鑽,在朕的衣袍上蹭。如今你想怎麼鑽,就怎麼鑽,想怎麼蹭,就怎麼蹭。但你得先告訴朕——那個人是誰?」

  蘇晏搖頭,哭得淚透龍裳。

  皇帝不為所動,「是你自己坦白,還是讓朕動手?你的貼身侍衛與那人交過手,定然知道對方身份,朕只需將其投入詔獄,什麼問不出來?說不定一審,你那侍衛也脫不了干係。」

  蘇晏眼看今天這事難以善了,不拿出點實在的東西打動帝心,怕沈柒和荊紅追都保不住。於是他牙一咬,心一橫,從皇帝膝頭爬起身,把烏紗帽與革帶一摘,開始解身上御史常服的衣襟系帶。

  皇帝微怔,繼而冷笑:「朕方才說什麼,你沒聽見?」

  聽見了,脫光了你也不稀罕。這麼大冷的天,脫光是要凍死我?蘇晏把官服折得整整齊齊,連同官帽往地面一擱,只穿素白中衣、皂色長褲,直挺挺站著:「臣無才無德,非但不能為君分憂,反惹君主生氣,實不配為官。草民自請辭官,乞骸骨歸鄉,懇求陛下恩准。」

  皇帝一拍扶手,沉聲道:「乞什麼骸骨,你是七老八十?做什麼混不吝的皮賴樣子,丟人現眼!把官服給朕穿回去,想要挾朕,做夢!」

  蘇晏含淚,神情萬分誠懇:「沒要挾,我是真不想當官啦!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陪讀陪聊陪批折,查案革政搞基建,在外奔波跋涉幾次險喪命,好不容易回京,連家門都沒進去就趕來宮裡伺候皇爺,這些我都沒覺得苦——可如今我是真熬不下去了!」

  他打了個噴嚏,繼續說:「我蘇清河,家世清白,寒窗苦讀考取的功名,當官不為謀利,只為一展胸中抱負。自任職以來,無論指派什麼差事都盡心盡力去做,唯恐誤國誤民。不敢說做出了什麼貢獻,但絕非碌碌無為。可如今,卻連身邊的侍衛都保不住,要平白被下獄審問!

  「我家侍衛做錯了什麼?他只是盡忠職守,和誤入湯池的人打了一架,他哪裡知道對方是誰?就算知道,連我都不敢追究,他如何敢?

  「因為這種事就要拿他下獄,我身為主人也沒臉在朝堂立足,要麼儘早辭官還鄉,要麼把我也下入詔獄得了!」

  景隆帝面色青白,忍怒咬牙:「蘇晏!把外衣穿起來,好好回話,朕不罰你。再這麼胡攪蠻纏,休怪朕不客氣。」

  蘇晏打了個幾個大噴嚏,揉著鼻子:「我無話可說,我要回家!」

  皇帝霍然起身逼近,蘇晏拔腿就往殿外逃,被攥著胳膊拖將回去。皇帝往龍椅上一坐,把蘇晏面朝下按在大腿上,照著屁股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蘇晏被打蒙了……這是在做什麼?

  「什麼玩意兒,值得你官也不要,命也不要地護著!」皇帝罵一句,「啪」地又是一巴掌。

  「你以為詔獄是什麼地方,想進就進,想出就出?」

  「啪!」

  「以為仗著朕疼你,就可以蹬鼻子上臉?」

  「啪!」

  「想乞骸骨,朕就把你這身反骨先拆了!」

  「啪!」

  蘇晏屁股火辣辣的疼是其次,身心被巨大的羞辱感淹沒——被人摁在膝蓋上打屁股,活像個三五歲闖禍挨教訓的熊孩子,上下兩輩子加起來,還有比這更丟臉的時候嗎!

  他扭動身軀想逃離,皇帝威脅道:「老實受著,否則朕把太子叫進來,讓他也見識見識忤逆君父的下場。」

  ——讓朱賀霖那小鬼來參觀他被打屁股?他可是整天在朱賀霖面前裝逼、裝資深者、裝人生導師的,這要被瞧見,顏面何存,還不如死了算了!

  蘇晏以袖捂臉,哭唧唧求饒:「是臣錯了,再不乞骸骨了,皇爺饒了臣,別打屁股……」

  皇帝最後打了一巴掌,圓潤翹臀在掌心彈動的美妙觸感令他沉溺其中,但他很快收斂心神,微喘口氣,俯身在蘇晏耳邊問:「那人是誰,連你也不敢追究?」

  蘇晏哭著搖頭。

  「是不敢,還是不忍心?」

  蘇晏哭得一抽一抽,把鼻涕眼淚都抹在天子的冕服上。

  「是不是沈柒?那時他正在大興查案,天時地利都占了。」

  蘇晏打個哭嗝兒,含糊道:「皇爺別再逼臣了……臣早就不是什麼,阿嚏,清白之身。」

  皇帝握住了他的肩膀,似乎想往屁股上狠狠再抽一巴掌,但最終忍住,把面朝下的蘇晏拉起來。

  蘇晏跨坐在皇帝大腿上,髮髻亂了,衣襟也散了,以手捂眼,是羞愧難當的模樣。

  皇帝見他散漫的衣襟內露出紙頁的邊角,捏住抽出來個薄冊子,翻了幾頁,像又是他搗鼓的什麼新奇政策,就給先放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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