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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未說完,手三陽經一滯,整隻手發麻發痛,指間力氣頓失。

  原本守在書房門口的荊紅追,在他攀拉蘇晏時閃身上前,劍柄一敲一挑,將他的手從蘇晏的腕子上甩了出去。

  霍惇轉頭瞪視蘇御史的貼身侍衛。

  貼身侍衛冷著一張凍梨臉,寒聲道:「休要動手動腳,冒犯大人!」

  霍惇只得忍氣吞聲地給蘇晏賠罪。

  「無妨,霍參軍是關心則亂。」蘇晏笑了笑,「既有求於人,就要拿出求人的態度。先好好替本官把這事辦妥,別忘了你和嚴寺卿還有個謀殺未遂案背在身上,沒洗清嫌疑呢!」

  霍惇徹底沒了脾氣,垂頭喪氣地告退。

  書房門一開,秋夜涼風灌進來,冷熱對沖,蘇晏連打了幾個噴嚏。

  「天涼了,大人及時添衣。」荊紅追取了件石青色披風給他。

  此時的披風與氅衣不同於斗篷,是直領的對襟大袖,室內外都可穿。蘇晏穿好兩管袖子,荊紅追就自覺地擱劍,替他綁頸下系帶。

  這些小動作他平日裡做慣了,完全是自然而發。蘇晏卻因中秋夜的那場冤孽情事,仍心存餘悸,消了腫的菊花又條件反射地疼起來,下意識的後退兩步,避開了他的手指。

  荊紅追的雙手停滯在半空中,慢慢收回來,澀聲問:「大人怕我?」

  他極力保持著平靜的臉色,可眼神中滿是掩不住的自疚與難過,看得蘇晏生出了一絲不忍,嘆氣道:「倒也不是怕,就是……尷尬得很。」

  「你看咱倆朝夕相處這麼久,一個房間睡覺,一張桌上吃飯,就跟家人似的,這感覺多好。忽然有天關係就變味了,是不是很可惜?」他試圖和貼身侍衛擺事實講道理,看能不能化解兩人間尷尬的氣氛,再回到原本純潔的親密無間裡去。

  荊紅追猶豫著點了點頭,又迅速搖頭。

  有家人的感覺是很好,但面對蘇大人,他仍不滿足,總想著進一步、再進一步。

  他曾經一面唾棄自己的貪得無厭,一面又情不自禁地渴求回應,反覆痴想,反覆煎熬。

  如今,妄念陰差陽錯地成了真,他既已跌入深淵,就不想再上來。哪怕深淵底下是火海、是刀林,是爬滿蛇蠍的蠆盆,叫他死得碎首糜軀,也甘心認命。

  禁區既然已經闖入,想再把他推回原來的位置,不可能了。

  嘗過龍肝鳳髓的鮮美,想讓他忘記那種銷魂蝕骨的滋味,不可能了。

  蘇大人吃軟不吃硬、耐鑿不耐磨的性子,他早已摸透,想要得償所願,就得大著膽子、厚著臉皮,去廝纏,去爭取。

  蘇晏被貼身侍衛眼中的暗火灼得心頭乍跳,又往後退了半步,後腰抵在書桌邊沿。

  眼前一花,荊紅追的身影已貼近面前。蘇晏不禁手掌反扣桌緣,上半身向後仰,用肢體語言訴說著自己的緊張與抵制。

  荊紅追俯身,伸出手,認認真真地幫他系好披風的長系帶。

  兩人的鼻息在咫尺間交融,灼熱的,壓抑的,顫抖的。

  「大人討厭我?」荊紅追低聲問,冷澈聲線擦過蘇晏的耳郭,像一柄最鋒利也最溫柔的小刀。

  蘇晏莫名有些腿軟,心想是這個懸空後仰的姿勢太吃腰力,而原主的一把細腰實在太不中用。他清了清嗓子,「當然不是,怎麼可能。」

  「屬下靠近大人,像這樣——」荊紅追拈起粘在蘇晏髮絲上的一點紙屑,「或者這樣——」指尖輕輕拂去他打噴嚏時染在睫毛上的水珠,「大人是否覺得噁心?」

  這個真不至於。而且一邊說著這種自我厭棄的話,一邊露出漠然又受傷的眼神,到底是要鬧哪樣!

  蘇晏覺得那把不中用的細腰越發酸麻難當,繃到最後,驟然泄力,整個人向後攤成了一條曬肚鹹魚。

  在砸到桌面的筆墨紙硯之前,荊紅追的手掌托住了他的後背。

  蘇晏恍惚感覺,自己就像峭壁上造型拗過了頭的一棵黃山松,在危險邊緣來回招展,靠岩石凸起的那一點點支撐,維持著最後的倔強。

  岩石硌得他胸口疼、屁股疼、渾身都疼,但沒了這塊石頭,他得摔得老狠,搞不好摔個稀巴爛。

  「阿追……」蘇晏示弱似的嘆息,「各退一步不行麼,你還是我的侍衛,我再也不趕你。以後你想留就留,想走就走,不行麼?」

  荊紅追這次不想再服從,逼問道:「大人是否覺得噁心?」

  「那夜屬下握著大人的腰,親吻大人的後背,進入……」他忍著臉頰的燒熱感,雙耳紅得像要滲血,又羞又愧,卻強迫自己繼續說,「進入大人的身體,甚至還……還弄到大人的臉上……」

  蘇晏抓狂:「打住!後面的永遠不要再提!媽的天雷啊,我好容易才洗腦自己快點忘記,別逼我抽你!」

  感應到蘇晏內心的怒火,知道這下又踩了他的逆鱗,荊紅追立刻慫了,「都是屬下的錯。今後縱死不敢再對著大人的臉——」

  「啪」的一巴掌,蘇晏抽得很乾脆、很帥氣。

  ……手疼。

  荊紅追輕揉他抽疼了的掌心,另一隻手仍托著他的後背,不依不饒地追問:「屬下自知罪孽深重,大人再怎麼打我、罰我也該當。但屬下仍想知道,大人在生氣之餘,會覺得我粗鄙醜陋,令人作嘔嗎?」

  蘇晏無奈地咬牙:「不會!我從沒覺得你不如他人,無論是樣貌、身份、性情還是任何方面……滿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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