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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荊紅追說:「或許是衛所邊軍及時趕來,救了褚淵等人。但還有個可能……」

  他沒再說下去,但蘇晏聽懂了言下之意:還有個可能,褚淵等人盡數死在韃靼騎兵手下,馬車也被搶走。邊軍來遲一步,只來得及收斂遍地屍體,以免爆發瘟疫。

  兩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了,誰都不希望後一種可能性是事實。

  「接下來,大人有何打算?」荊紅追問。

  蘇晏略一思索,眼底乍亮:「有件事,可以間接證實褚淵他們是否還活著!走,去我前兩日墜谷之處。」

  路上他向荊紅追解釋了自己的想法——倘若邊軍及時趕到,褚淵等人死裡逃生,勢必會努力搜尋他的下落,少不得要探查兩人滾下去的那處陡坡。

  荊紅追背的包袱在那裡遺失。內中有聖旨、尚方劍、官印和任命文書等重要物品,褚淵也知道,在附近尋找時若是發現包袱,定會拾取,妥善保管。

  倘若包袱不見,很有可能就是被褚淵撿走的。當然,也有可能是包袱滾到了河灘上,被漲洪的河水沖走了。

  但總歸是個線索。而且聖旨等物太重要,他們無論如何也要去找找。

  兩人匆忙趕到落水處的河岸邊。

  荊紅追把蘇晏留在馬背上,自己沿著陡坡下去,過了將近半個時辰才回來,對蘇晏說道:「沒找到包袱,但我發現有個布條綁在顯眼的樹枝處。」

  蘇晏接過那根巴掌寬的絳紅色布條,翻看後,發現與前兩天褚淵穿在身上的外衣布料吻合。

  布條上有些黑色污跡,他嗅了嗅,懷疑是炭粉。

  「這應該是褚淵留下的記號。我猜他在布條上寫了字,用以告知他們的去向,也許還約定了碰面的地點,希望我們回頭尋找包袱時能看見。但當夜下過暴雨,把字跡衝散了。」蘇晏說。

  荊紅追拿過布條,翻來覆去看了半晌,也沒法辨認出原本的字跡是什麼,便順著他的思路繼續道:「褚淵若是被衛所邊軍所救,又能以錦衣衛令牌說服他們前來尋找大人的話,從這陡坡下來沒找到人,應該能考慮到大人可能被河水沖走,會沿著河岸往下游尋找。」

  「但當夜大雨,河水暴漲,他們這兩日遍尋不到,也可能會誤以為我們已經葬身洪水。唉,他們往下游,我們往上游,竟沒能遇見,也不知是否在哪處岔路擦肩而過。」

  「這年頭,遠程溝通太不方便了。」蘇晏嘆口氣,情真意切地說,「我真的很想念我那支用了好幾年的老mate 8。一機在手,天下我有。」

  然而沒有無線信號覆蓋,即使讓整個電子城的手機都一同穿越過來也是白搭。

  蘇大人又在說他聽不懂的話了,不過沒關係,他大約能猜到兩三分意思。據說相處越久,越能心意相通,一顰一笑皆能傳神,總有一日,他與蘇大人會心有靈犀,荊紅追想。

  他建議:「大人可以先去延安城,畢竟只有周知府見過大人,其他府城官員不見印信,怕是不敢輕易相信。到了延安,再派人傳遞消息給各府,尋找褚淵。」

  「可是如此長途往返,太過耽誤時間,搞不好得兩三個月才能見到褚淵,怕是要誤了皇爺交付的差事。」蘇晏皺眉思忖,片刻後下了決定,「我們不回延安,去靈州。」

  「靈州?繼續往西北邊陲方向?」

  「對。我曾對錦衣衛們說明過此行的路線,考察的最後一站就是靈州清水營。褚淵若是還記得我的話,若是對我生還的可能性還有一點信心,應該會找到那裡去。而且高朔告訴過我,靈州有北鎮撫司的暗哨據點,飛鴿傳書,比驛站遞送更快捷。去靈州,我唯一擔心的,就是你身上的傷。」

  「大人也太過看輕屬下的武功。隨著內力恢復,傷口很快就會癒合。」荊紅追挑眉,為了紓解蘇晏的心情,難得開了個玩笑,「大人與其擔心我這點傷,不如擔心一下盤纏問題。就算大人願意打短工,譬如去食肆洗盤子、替車馬店磨豆料之類,可這窮鄉僻壤的,也沒幾個錢可賺哪。」

  蘇·身無分文·畫餅充飢·晏:「……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這輩子不可能打工的。」

  蘇晏作勢攤手:「做生意又沒本金,看來只有把貼身侍衛稱斤輪兩賣了,才能維持得了生活這樣子。」

  荊紅追被他逗得笑出了聲,縱身上馬,將蘇晏也輕巧地拉上馬背,雙臂從他肋下向前伸,握住韁繩,幾乎將他整個人圈在胸前,「放心吧,有我在,必不叫大人吃苦受累。」

  -

  「稟報大人,沒有任何發現。」

  「沒找到人為痕跡。」

  「河北岸沒有。」

  「南岸也沒有。」

  「……」

  這兩日來,隨著兵卒們的回稟,褚淵的眉頭越皺越緊,黑炭般的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

  想起當時在陡坡發現的痕跡,一路撞折了不少樹木,河灘上灑下的血跡一直延伸進水裡,他不得不考慮最糟糕的可能性——蘇大人與荊紅追一同滾下陡坡,昏迷中落進河裡,被湍急的水流沖走,葬身河底。

  荊紅追雖然武功高強,但之前與韃靼騎兵惡戰一場,消耗甚巨,摔下河谷時或許還受了不輕的傷,未必能護得蘇大人周全。況且當夜又暴雨漲洪,整條河谷被淹沒大半,怎麼看都是凶多吉少。

  褚淵將找到的包袱緊緊抓在手裡,隔著布料握住了堅硬的尚方劍,心想蘇大人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他就算在皇爺面前以死謝罪,都彌補不了自己的過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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