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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州上下的官員都敬重秦箏,他們承認秦箏的地位和能力,但不代表,他們也認同楚承稷身邊一直都只有秦箏一人。

  如今割據大楚的四股勢力,李信和淮南王是子嗣最多的,北庭的連欽侯,膝下也有兩個兒子,只有楚承稷,尚無子嗣。

  對追隨他們的這些臣子而言,楚承稷膝下有子,才能避免戰場上的萬一。

  秦箏現在掌管了青州的一切大小事務,手上又有自己的軍隊,大臣們不把她只當成一個內宅婦人看待,想給楚承稷塞女人,也不敢直接越過她同楚承稷說,所以那些諫言的摺子都送到了秦箏這兒來。

  秦箏怎麼不知道那些打著為了延續皇室血脈旗號的人心裡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可處於這樣一個時代,便是像宋鶴卿這樣一直站在她這邊的老臣,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勸慰她的,無非也是挑些老實本分的姑娘。

  秦夫人那樣通透的一個人,在官眷找上門表忠後,都幫她賽選了好幾個官家女子。

  「箏兒,莫怪為娘,為娘知道你和殿下情意篤重,但殿下將來是九五之尊,今日那些大臣能敬重你,明日也會因殿下無子嗣彈劾你。殿下是你的夫,卻也是天下人的太子,你們註定不能像一對平凡夫妻一樣,你明白嗎?」

  秦夫人的這些話猶在秦箏耳畔,她心底是牴觸乃至厭惡的,但她現在也在一個掌權者的位置,知道這個時代的遊戲規則。

  這些東西,終究是橫在她和楚承稷之間,無法規避的。

  哪怕現在粉飾太平,把這問題壓了下去,隨著時間的推移,往後還是會出現。

  能讓她煩悶成這般,楚承稷稍作思量,便猜到秦夫人肯定不止說了希望她為他誕下子嗣的事。

  這種事,三百年前也出現過。

  沒想到,三百年後,仍是如此。

  他問:「阿箏怎麼答覆的?」

  語氣依然是平靜的,但就是太平靜了,才讓人莫名不安。

  秦箏斜他一眼,他手還按在她肩頭,她起不來,便抬手抓住了他領口,將他整個人拉低幾分:「我迄今沒有身孕,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事。你那些臣子倒是聰明,摺子都往我這兒遞,又派人去遊說我母親,你說我要如何答覆?」

  楚承稷說:「猜不到,想聽聽。」

  明明已經對這個人再熟悉不過了,但有時候秦箏還是會覺得看不透他,比如現在。

  她都分不清,他究竟是在意自己同意給他納妾,還是不在意。

  似乎很難有什麼事讓他有情緒波動。

  心下不由得有些惱火,秦箏卯足了勁兒一把推開他,走到書案前,從抽屜里拿出一封自己苦惱這事時就寫好的契書:「我同你說過了,我來自一千年後,我們那個時代,是一夫一妻的制度,夫妻要對彼此忠誠,不能背叛彼此的感情,簡而言之,不能存在妾室什麼的。」

  說到這裡,她又瞄了楚承稷一眼:「你自己說過,以後只有我一人的,這封契書,你簽一下?」

  秦箏惱火了好幾天了,只是前些日子他忙得腳不沾地,她沒時間同他說這事,便也以公務繁忙為由,一直壓著奏請給楚承稷納妾的摺子沒批。

  楚承稷接過她遞來的契書,對於她這樣的做法,心裡其實是滿意的,但看清契書上的條款後,瞬間臉都綠了,一字一頓道:

  「乙方若同其他女子/男子發生不正當關係,憑此契書可為和離書,名下所有土地,當分與甲方一半。二人若孕有子女,子女歸甲方所有。甲方秦箏,乙方楚承稷?」

  秦箏對自己提前準備的這張契書很滿意,只要一封和離書什麼的,那也太虧了,她拼死拼活幫著他一起打江山,今後他要是有新歡了,自己就只能收拾包袱走人?

  再怎麼夫妻共同財產也得均分。

  看著她頗為自得的模樣,楚承稷努力維持著心平氣和:「阿箏要不要再仔細看看,這契書上寫了什麼?」

  秦箏重頭到尾瞅了一眼,恍然大悟:「你現在叫楚成基,我上邊寫的是楚承稷,確實不夠嚴謹,你等等,我重新謄抄兩份!」

  楚承稷按了按額角隱隱跳動的青筋,這封見鬼的契書就不該存在,「何為同男子發生不正當關係?」

  秦箏已經提筆開始抄寫:「這不為了嚴謹麼,在我原來生活的那個時空,歷史上就有不少皇帝養男寵……」

  「夠了!」楚承稷拽掉她手中的筆,看著鋪在案上的那兩份格外扎眼的契書,直接放到一旁的燭台上一燎就點燃了。

  秦箏還想去搶救一下,卻被人單手按著肩膀坐在了梨花木椅上,楚承稷垂眼看她,平復了幾許呼吸,才讓自己表情不那麼嚇人:「是我的疏忽,這件事就不該讓你去處理。」

  說實話,這還是秦箏頭一回見楚承稷這般生氣,她想著那張契書上為自己謀取的利益,掙扎再三,做了一點小小的讓步:「回頭我把男子去掉?不寫那兩個字?」

  楚承稷卻不理她了,直接在案上的摺子里翻找:「上奏讓你給我納妾的幾封摺子在哪兒?」

  平和的語調卻像是一把尖刀,即將要從頭頂劈下來。

  秦箏吞了吞口水,沒來得及出聲,就聽楚承稷涼薄道:「找到了。」

  語氣要多森然有多森然,秦箏都有點替上奏的那幾位官員脖子發涼。

  第111章 亡國第一百一十一天(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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