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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光赫聽見周圍同僚讚許的議論聲,只覺自己像是被人打了兩個耳光,麵皮漲得通紅。

  再無人有異議,開挖泄洪暗河的事算是就這麼敲定了。

  官員們三三兩兩離開議事廳時,齊光赫大抵是覺著先前丟臉,同兩個交好的同僚一同離去時,忍不住道:「咱們這位太子妃,可真是無時無刻不給自己攬一身賢名,凡事都打著為了百姓的旗號,誰敢說她一句不是?」

  說到氣憤處,齊光赫冷笑連連:「一介婦人,讀過幾本書,識得幾個字,就敢妄稱自己懂河道修葺,若非是底下一群人給她收拾爛攤子,且看她鬧出多少笑話來!身為太子妃,不相夫教子,為殿下繁衍子嗣,反倒是屢屢插手政務,也是殿下身邊沒人罷了,若是有幾個溫柔小意的妾室為殿下誕下子嗣,她秦氏在後院都站不穩腳跟了,哪還能在政事上指手畫腳……」

  齊光赫一肚子牢騷,幾乎是口不擇言了,跟他同行的兩名官員遠遠地落在了他後邊,再不敢與他同行。

  齊光赫說了一堆不滿,總算是把心底那股鬱氣給發泄出來了,看左右時發現早已沒了同伴,只前方迴廊處有一著玄色麒麟袍的高大男子,身姿頎長,面容冷峻。

  「殿……殿下……」

  齊光赫額前的冷汗瞬間冒出來了。

  「太子妃心繫萬民,便是叫你等這般非議的?」楚承稷嗓音冷沉。

  齊光赫膝頭一軟跪了下去:「太子殿下息怒,是下官口不擇言,下官該死!」

  楚承稷冷冷瞥了了他一眼,像是在看什麼髒物:「孤能有今日,少不得太子妃輔佐,你詆毀太子妃,便是詆毀孤,孤這裡,容不得你了!來人,將其拔舌後趕出去!」

  齊光赫一開始還想著求情,見楚承稷下了死心不讓自己好過,頓時把楚承稷也罵上了:「你個色令智昏的昏君!不聽忠言,早晚有一天得毀在女色上!」

  楚承稷身後的虎賁將士直接上前扭了他雙臂,又堵了他嘴。

  剛被楚承稷從徐州調回來的軍師陸則瞧了一眼,問:「當真要拔舌?」

  陸則這般問,倒不是覺得拔舌太過了,這姓齊的明顯是仗著祖上有功,又自視清高,已經不把太子和太子妃放在眼裡了,就憑他說的那些話,砍頭都不為過。

  主要是這等酷刑被廢除有一百來年了,當初廢除酷刑的那位楚帝,還被成為仁君。

  楚承稷若用回酷刑,怕叫有心人說道。

  「掌嘴一百,收押大牢。」楚承稷下達了命令。

  像齊光赫之輩,就算將他割舌了趕出去,他若心存報復,必然會投靠敵對勢力,不如將人打一頓,關押起來,他們這邊的機密,也不可能被他帶出去給外人。

  楚承稷一直都知道秦箏處理政事不易,不過秦箏從沒在自己跟前抱怨過什麼,他先前還以為,有宋鶴卿幫襯著,底下的人總不敢太過為難她。

  今日無意間聽得齊光赫背地裡這般說秦箏,忽而驚覺,他所看到的,大抵只是秦箏平日裡所經歷的冰山一角。

  心口突然像是被一隻大手攥緊了。

  進書房時,就瞧見秦箏還在伏案寫什麼,她身後的牆上掛著幾幅長聯,筆鋒俊秀,風骨自成,那單薄的身姿,似乎也跟著筆挺堅韌了起來。

  楚承稷抱臂倚門望著她,出了一會兒神。

  夏風穿庭而過,拂動他衣擺,沒被鎮紙押實的那些珠算數據也被吹得滿屋紛飛。

  秦箏連忙放下筆去撿那些被風吹跑的紙張,一抬頭瞧見門邊杵了個人,笑道:「你怎過來了?」

  按理說,他今日該去青州大營練兵的。

  楚承稷撿起幾張飄落到自己腳邊的紙張遞過去,瞧見上面列的密密麻麻的式子,答非所問:「挖暗河一事商討得如何了?」

  秦箏接過他遞過去的宣紙,抱回書案處用鎮紙押好,道:「已經定下來了,我在做預算費用,人工費,材料費,零零總總,得花不少銀子,聽聞林將軍在黑市有相熟的人,先拿一箱珠寶從黑市周轉出去。」

  楚承稷看著她鋪滿整張書案的紙張、卷宗,眼底閃過幾許複雜:「苦了阿箏了。」

  秦箏總覺得他突然同自己說起這些,怪怪的,好笑道:「你今天這是怎麼了?」

  楚承稷踱步過來,拉了張太師椅在她旁邊坐下:「以前也有人這般為難於你麼?」

  秦箏微怔,隨即反應過來,他說的怕是今日齊光赫一直同她唱反調,她道:「算不得為難,政見不同罷了,大家都是以理服人,今日齊大人覺得大興土木開挖河渠不妥,我陳以利弊,他不一樣無話可說?」

  說完還衝楚承稷擠眉弄眼笑了笑:「讀書人打起嘴仗來,這叫唇槍舌劍。」

  見她絲毫沒被齊光赫那些話影響,他面色才緩和了些,看她時不時甩甩手腕,書房裡那幾摞筆算用的紙張還沒收起來,心知她這一整天手上定是沒停過筆,拉過她右手幫忙揉捏手腕:「覺不覺著苦?」

  秦箏本來想說不苦,一看他垂眸幫自己按摩的樣子,趕緊用力點了點頭,耷拉著眉眼,故意道:「苦啊,比吃了黃連還苦……」

  楚承稷給她揉捏手腕的動作一頓,抬眸看她:「那我幫你分擔些?」

  秦箏心說你分擔個啥,難不成是幫她一起做工程預算?

  她狐疑瞅著他,後者眸光微斂,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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