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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堯翻了幾本名冊,看得頭都大:「阿昭跑哪兒去了,讓她也回來看名冊。」

  王彪答道:「大小姐和軍師夫人往打穀場那邊去了,說是往後寨子裡人多了,沒地兒住,得燒些磚瓦出來。」

  說起住房,林堯更頭疼了,幾千號人,衣食住行,哪樣都得花錢,他罵罵咧咧道:「軍師,你拉來的你自個兒養,我就是把老婆本都花進去了,也供不起一支軍隊。」

  一屋子的人都在笑,楚承稷聽說秦箏帶著林昭在燒瓦,卻是若有所思,看名冊也變得漫不經心起來。

  隱隱約約之中,他知道自己這個太子妃身上也藏著不少秘密。

  有些事她還沒做好準備讓自己知道,不知這次,借林昭之口,還能不能讓她幫忙索橋一事。

  幾千人的名冊整理起來頗費時間,楚承稷和林堯一直到入夜都還在親自把關梳理。

  ……

  秦箏白天閒著無事,見自己先前做的瓦桶,已經被人照著做了十幾個,想起原先計劃的燒瓦,便帶著林昭一起去滿是黃黏土的旱田那邊「起泥」。

  山寨里處處可見黃黏土,林昭得知青瓦是用黃黏土燒制的,當即就召集寨子裡的人挖了不少黃黏土回來,直在打穀場上堆起一座泥山。

  老人小孩都圍在打穀場挑黃土裡的碎石子和雜物,挑乾淨了才去溪邊打水來潑在黃黏土上,又趕了寨子裡的的幾頭老牛去黃土堆上踩了一下午,總算是把黃泥給踩得爛軟了。

  入夜制瓦胚是來不及了,秦箏索性讓人把牛拴在黃土堆附近,再把黃土踩上一個晚上,明天粘性只會更好。

  黃黏土越細膩越軟爛,制出來的瓦胚才結實。

  秦箏回家用飯時,得知楚承稷還沒回來,想起今日官府攻寨,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心知他們肯定有不少事得商量。

  秦箏一碗麵吃完,前不久才跟她分開的林昭就趕過來了,神神秘秘道:「阿箏姐姐,我哥他們又碰上了難事了。」

  秦箏想了一下當前的局面,官府攻不上來,能讓林堯他們急的,就只有糧草了,她問:「糧草出問題了?」

  林昭重重點頭:「我晚間回去,聽見武三叔和王彪哥他們長吁短嘆的,說軍師提議在後山修一條索橋運送糧草,但咱們寨子裡沒人會,而且兩山壁間隔著十幾丈的距離,的確是沒法修索橋。」

  秦箏一聽說是楚承稷提議的,神色就變得有些怪異起來。

  他是看自己死活不承認修棧橋一事,這會兒拐彎抹角地借林昭之口來問她會不會嗎?

  秦箏抹了一把臉:「這個難度確實大,要建索橋,別的不說,對鐵索的硬度和韌度要去就很高,普通鐵鏈根本承受不住,而且修索橋的工期也長,只怕來不及。」

  林昭「啊」了一聲,眉心鎖了起來。

  秦箏想了一會兒,道:「不過也不是非要修索橋才行,如果只是運送物資,修索道比索橋省事得多,唯一的問題還是出在鐵索上,必須得有精度足夠的鐵索。」

  林昭也知道這次的事的確超出他們能力範圍了,跟秦箏說了一會兒話,讓她好生歇著,就回去了。

  秦箏回屋後,攤開手腳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幽幽嘆了口氣。

  她不同楚承稷坦白,楚承稷不好直接問她。可讓她同楚承稷坦白的話,秦箏確實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說我其實來自未來?只是在這異世借屍還魂了?

  有書中太子妃死後還被當做禍國妖物鞭屍的實例在前,秦箏還沒勇到那程度。

  編出個可信些的謊話糊弄楚承稷?他之前不追問自己,就是不願意聽謊話,若撒謊騙他,無非又是把人家的真心踐踏一次。

  秦箏抬手摸了摸髮髻上的玉簪,想起上午的事,哀嚎一聲,抱著被子在床上打了個滾。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滿腦子都是這些糟心事,睡是睡不著了,秦箏記著楚承稷有件被水匪砍破的衣服,自己那次只縫了幾針,戳到手指就放箱子裡沒管了。

  楚承稷給她買簪子又買鏡子的,反觀她倒是沒給他準備過什麼禮物,幫忙縫個衣服,也算是一片心意了吧。

  秦箏從床上坐起來,去放衣服的箱子裡找出那件袍子,在蠟燭旁穿上針線後,開始找衣服上的破口,可翻了半天都沒找著,她不由得有些疑惑:「我記得這衣服破了好大一個口子來著,怎不見了……」

  她仔細瞧了瞧,終於在肩背那裡瞧見了一道三寸來長的縫補痕跡,因為補丁處的針腳下得又密又齊,她先前錯把那條補丁當成了袖子的縫線處。

  補丁排頭的那兩針縫得歪歪扭扭,像是蜈蚣腳,正是她那天縫的。

  秦箏幽幽嘆了口氣:「盧嬸子已經幫忙縫好了啊,怎麼不把我先前縫的那兩針拆了線再縫。」

  這對比未免也太慘烈了些。

  心頭卻又有些疑惑,盧嬸子平日裡鮮少進她們屋子,更不會亂翻她們東西,何況還是放衣物的箱子。

  不過若不是盧嬸子縫的,那整齊細緻的針腳,這院子裡怕是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秦箏沒想出個名堂來,正準備熄燈時,門外響起了盧嬸子的聲音,「娘子,你睡了沒,先前趙大夫開的藥,我給你煎了一碗。」

  說起這安神的湯藥,秦箏第一次喝,還是水匪攻打祁雲寨的前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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