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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瀾攤開起居錄,發現如今的「耶律南炙」和三年前那個相比,確實有諸多差別,小到飲食不再重口嗜辣,大到一改好色本性遣散後宮,從不讓人近身侍候,從未在人前摘下銀面具,先前和他親近的幾位太醫宮嬪都在過去三年間被各種理由滅口,耶律皇室的人也近乎被他大義滅親誅殺殆盡。

  楚瀾早就有所懷疑,這三年,耶律南炙看似是因為中毒而改了性情,其實處處都不對勁。

  雙胞胎兄弟站在一塊兒尚且能被熟識的人一眼看出差別,更何況這個假冒國君之人只是依靠面具來騙過眾人呢?

  有了這本起居錄,楚瀾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那太監又說:「奴才可以確定,真國君被假國君囚禁在宮裡!大將軍一定要回京救陛下於水火啊!」

  在此之前,楚瀾就動過起兵逼宮揭穿假國君的心思。

  現今手握人證物證,他自認時機已到,當即用虎符發兵,直逼國都。

  次日早朝時,軍隊便將南宮圍得水泄不通。

  楚瀾在文武百官的注視下,踏入朝堂,目光正對龍椅上的「耶律南炙」。

  淮瑾泰然自若,像在看一齣戲。

  見楚瀾帶兵刃上殿,還不行禮,秦兆上前一步指責道:「楚將軍在邊境待久了,連君臣之禮都忘了嗎?」

  楚瀾冷笑一聲:「君臣之禮?龍椅上並非真正的國君,我自然不必當一個冒牌貨的臣子!」

  百官窸窸窣窣地騷動起來。

  「耶律南炙」握著龍椅扶手上的龍頭,居高臨下道:「看來大將軍不想當臣子,想篡位當君主了?」

  楚瀾怒極反笑:「你還在扭曲事實,你根本就不是耶律...唔!」

  他忽然喉嚨發緊,腦中轟鳴,眼前所見之物變得模糊起來。

  龍椅上的國君冷笑一聲,反問:「不是什麼?不是你心中的明君?這三年,南國在孤的治理下四海昇平,瘟疫消除,百姓安居樂業,滿朝文武誰有不服?」

  百官跪地俯首,無人敢反駁。

  他們大抵能猜到龍椅上的國君並非耶律南炙本人。

  但從前耶律南炙當政時,南國天災人禍不斷,耶律南炙中毒後性情大變,誅殺了不少老臣忠臣,寒了整個朝野的心。

  如今這位真假難辨的國君,不曾妄動殺刑,不曾貪戀美色強奪臣子之妻,不曾將殺戮視為消遣的遊戲,更不曾隨心所欲地誅殺無辜臣子。

  南國需要的是位講理的仁德之君。

  只要這位是個仁君,是不是耶律南炙根本不重要。

  相反,如果這位真是耶律南炙,恐怕這個朝堂上有一半的人都會在過去三年身家性命不保。

  縱然他陰晴不定,卻不會濫殺無辜,能在公理與人心之間做到微妙的平衡。

  南國上下都貪圖這種安逸,無人願意站在楚瀾那邊,去為生死不明的「耶律南炙」盡愚忠。

  楚瀾捂住脖頸,呼吸困難。

  他意識到自己中毒了。

  腦中閃過發兵前的一幕,他的副將遞過來一碗酒。

  楚瀾眼前發黑,連跟他出生入死的心腹都背叛了他。

  他喉嚨劇痛,無法發出聲音,在劇烈的耳鳴中隱約聽到國君給他定罪:

  「大將無召,不得回京。楚瀾,你今日擅自帶兵逼宮,已罪犯謀逆,在朝堂上妖言惑眾,污衊君主,該誅九族。」

  「孤看在你曾為南國立下汗馬功勞,從輕發落,剝楚氏勳爵之位,全族流放北地!」

  聖諭擲地有聲,無人為楚大將軍鳴不平。

  楚瀾中毒脫力,跪倒在地。

  他眼睜睜看著另一半虎符被他最信任的副將上呈到國君手中。

  而那個跑到邊境告狀的太監,搖身一變,成了國君身邊的近身侍從。

  他恍然,原來這一切都是為了削他兵權的圈套!

  流放那日,天降大雪。

  楚瀾雙手雙腳都被戴上沉重的鐐銬,路過皇城郊外的亭子時,他看到臉戴銀面具的國君親自來送他。

  楚瀾盯著他的面具,聲音虛弱沙啞:「勝敗已定,你能不能讓我看看,我究竟輸給了誰。」

  國君勾唇一笑,抬手摘下了銀面具。

  楚瀾的雙眸漸漸睜大,最後刻滿不可置信。

  「你...你沒死?!!怎麼可能!?」

  楚瀾一直以為奪位篡權之人至少該是南國皇室中人,他死都想不到居然會是淮瑾!

  那個本應死在懸崖下,或者葬身獸口的淮子玉!

  「看來孤把楚將軍嚇得不輕啊。」淮瑾抬手理了理楚瀾的衣襟,惋惜不已,「可惜,可惜你不願效忠孤,否則孤怎麼捨得將你這樣的將才毒到半廢啊?」

  楚瀾胸中鬱結,脊背生寒。

  南國皇宮居然被敵國君主鳩占鵲巢三年之久,沒有人意識到這三年統治他們的其實是西溱國君,更可怕的是,南國上下,居然對這個假國君心生愛戴與忠誠之心!

  難怪這三年,所有政令都在向中央收緊權力。

  這一切都是淮子玉蓄意為之,事到如今,關乎南國生死存亡的軍事樞紐竟盡數握在敵國君主之手!

  意識到這個絕望的事實,楚瀾如遭晴天霹靂。

  他看向四周,儘是淮瑾收攏的心腹,其中為首的竟是備受南國人敬重的秦太師!

  而他的身後,只有即將被流放的楚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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