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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瑾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他抬手勾住林霽的下巴:「他不過是我穩坐東宮的工具而已,如果沒有紫微星的命格,明飛卿連東宮的門都不配踏入。」

  「從我認識明飛卿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他的命格能助我平步青雲,你以為我對他情深似海?錯了,我只是在利用他。如你所見,如今皇位已是我的囊中之物,所謂的紫微星,於我也沒有任何價值了。」

  「他那樣的卑賤之人,只能用來共患難,你不一樣,林霽,我登基之後的福氣,由你來享。」

  他們在調情,在算計,在嘲笑譏諷。

  而被中傷之人,就躲在一牆之隔的角落裡。

  明飛卿攥緊了衣袖下的手,直至手心劇痛,溢出血液。

  他想起來,當年在荼州,他明明在守衛最嚴的官道上,卻會被一群土匪圍追。

  而淮子玉,就像神兵天降,那麼恰好地就把他救了?

  此後明飛卿對這位救命恩人感激不已,他們之間所有的感情,都建立在救命之恩上。

  真可笑。

  他今日才知,淮瑾從見他第一面起,就在算計他,欺騙他,利用他!

  這東宮不是他的家。

  他沒有一刻這般恐懼,這般噁心,這般惡寒!

  他要逃,他必須逃走!

  然而腳下剛邁出一步,那為了淮瑾所受的舊傷就讓他狠狠跌了一跤。

  地上尖銳的石頭扎進他的手心。

  穿心之痛。

  明飛卿愣是一聲痛都沒喊,他緊緊咬著牙,眼中通紅,反倒將手曲起握拳,將那顆扎傷他的石頭按進血肉里。

  唯有肉體劇痛,他才能忘了心上的痛。

  那兩個人沒有任何察覺,他們依然在調情取樂。

  第27章 刀山(前世)

  明飛卿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逃離那方難堪境地的。

  雨打在他臉上時,他才回過神,抬頭望了一眼東宮四四方方灰濛濛的天。

  他孤身一人站在橋上,周遭是凋零的花草和暗沉沉的水。

  「公子!公子!!」

  由遠及近的急呼撞破這方死寂。

  天青從細蒙蒙的雨幕中衝出:「明府來人說,夫人病重,要公子趕緊回去看一眼!」

  這一眼是什麼意思,明飛卿不敢細想。

  他踉踉蹌蹌地跑到東宮門口。

  侍衛用刀攔住了他:「沒有皇命不得出東宮,太子妃切勿屢教不改。」

  他們用沒出鞘的刀交叉出六道防線。

  真是高看明飛卿了。

  一個久病纏身雙腿有傷的人連衝破第一道防線都格外廢力。

  明飛卿嘗試了兩次都被侍衛推回府里。

  他這一生跌跌撞撞地長大,成年後嘗盡酸苦,唯有稚童時期是真正無憂無慮快快樂樂的。

  是蘇秋用柔弱的身軀替他遮風擋雨,憑一己之力將他小心呵護在羽毛下。

  在遇到淮子玉前,母親不曾讓他吃過一絲不必要的苦頭。

  生養之恩,此生都還不盡。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他為了淮瑾將自己原本康健的身體糟踐至此,讓蘇秋在病榻上也為他憂心難安,這已是極大的不孝。

  如果連母親最後一面都見不到,明飛卿將痛悔終生。

  他從地上爬起來,知道硬闖勝算不大,也就猶豫了那麼一瞬,他轉身跑回書房的小院。

  他放棄了自己的尊嚴,打算去求淮子玉。

  淮瑾對他極盡欺騙利用之手段,但對蘇秋是極為敬重的,如果是蘇秋出事,淮子玉至少不會坐視不理。

  明飛卿這輩子只把兩個人放在心上愛惜,一位是淮瑾,一位是生母蘇秋,在這兩個人的事情上,他從來不會把自己放在第一位考慮。

  哪怕他還沒從那些誅心之言的撕扯中解脫,也不得不為了母親而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地向淮子玉低頭,祈求他讓自己出東宮,見母親最後一面。

  沒想到在小院門口先遇見了林霽。

  「你不是被軟禁在內院嗎?怎麼出來了?」林霽像審視犯人一樣上下打量了明飛卿幾眼,用一種主人的口吻下逐客令,「殿下在裡頭處理國事,你別驚擾他。」

  「讓我進去!」明飛卿顧不上跟他周旋,他推開林霽,想直接衝進書房。

  天青也跟著幫忙。

  林霽詫異於他這番莽撞,立刻招手叫來十個壯碩的家丁擋在明飛卿面前,阻攔他進書房。

  這些是他隨身帶著的人,都是相府的隨從。

  能把隨從帶入東宮,可見林霽是真把東宮當家了。

  明飛卿無暇去理會這其中的曖昧不明,他只想快點出府見母親。

  「林霽,你算個什麼東西,你的人也配來攔我?!」

  林霽見他動怒,只覺得心情舒暢,刻意戲耍他:「殿下說了,不想被人叨擾,你想讓我放行,就得先徵得殿下的允許。這裡離書房不遠,殿下就在裡面,你有什麼話,直接在這兒說,他都能聽見。」

  明飛卿攥緊拳頭,他在府里勢單力薄調不動人,天青也不會武功只懂蠻力,如果強闖,不僅毫無勝算,還會耽誤時間。

  無奈之下,他只能站在小院外求淮瑾。

  「淮子玉,我娘病重,你但凡還有點良心,現在就讓我出府回家!」

  「淮瑾!!」

  他三兩下喊啞了嗓子,裡頭卻毫無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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