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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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19 章

  姜言意被他說得報澀之餘, 又有幾分忐忑。

  封朔早已見過楚昌平和楚老太爺,但自己可還沒見過太皇太妃呢。

  都說醜媳婦總得見公婆, 姜言意雖跟丑不沾邊, 可心中還是沒底,自古婆媳關係都是一大難題。

  見識過安夫人和劉氏對媳婦的態度後,姜言意對婆媳關係更加恐懼了。

  安少夫人性子軟, 但安夫人看不上她小門小戶的出生;薛氏作為高門貴女, 配楚承柏絕對是低嫁了,為人處世也有分寸, 可劉氏還是不喜歡這個兒媳, 覺得薛氏相貌平平配不上他俊俏的兒子, 還老用薛氏進門沒生個一兒半女打壓薛氏。

  楚承柏死了的小妾月娘其實也不太得劉氏喜歡, 劉氏覺得月娘樣貌太妖嬈, 成天只會勾著她兒子, 才耽擱了她兒子讀書。

  真要遇上個劉氏這樣的婆婆,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她一臉糾結問封朔:「太皇太妃……喜歡什麼樣的女子?是性情溫婉知書達禮的,還是性子爽朗快言快語的?」

  封朔睨著她好笑道:「母妃喜歡我中意的女子。」

  姜言意掄起粉拳捶他:「這時候就別耍嘴皮子了。」

  封朔知道她擔心什麼, 道:「母妃性子和善, 見了你肯定會喜歡你的, 別擔心。」

  他看了一眼夜色, 「時辰不早了, 我得回去了。」

  姜言意卻道:「等等。」

  言罷就轉身往床榻處去。

  封朔促狹道:「你這是捨不得我走,要邀我共榻而眠麼?」

  姜言意瞪他一眼, 從枕頭下取出自己縫了好幾天才縫好的綾襪:「給你準備的新年禮物。」

  她的繡工比起從前是好了許多, 但之前一直在忙商會募捐的事, 做衣服時間太趕了些,就只來得及做雙綾襪。

  封朔眸光微亮:「給我的?」

  姜言意晃了晃腕上惹眼的翡翠鐲子, 故意道:「禮尚往來嘛。」

  封朔被她給逗樂了:「合著這鐲子,就只夠換一雙綾襪?」

  姜言意做勢就要收回襪子:「不要我拿給三叔。」

  封朔避開她的手:「送人的東西哪還有要回去的道理?」

  姜言意嘟嚷道:「你不是不要麼?」

  封朔把綾襪收進袖袋裡:「本王何時說過不要了。」

  「扣扣——」

  門在此時被扣了兩下,緊跟著傳來霍蒹葭的聲音:「東家,你睡了嗎?」

  姜言意忙沖封朔比了個禁聲的手勢,這才道:「剛歇下,怎麼了?」

  霍蒹葭道:「少夫人房裡的丫鬟過來說,孫少爺不見了。」

  楚念安不見了?

  一個幾個月大的嬰兒,怎麼可能平白無故的不見了。

  這個時辰,薛氏定然也不敢驚動楚老夫人和劉氏,若是讓劉氏知道楚念安不見了,肯定會到老夫人跟前哭鬧一通,把孫子要到自己身邊帶。

  姜言意便朝著屋外道:「讓她給嫂嫂帶個話,我收拾一下就過去。」

  霍蒹葭應了聲好,腳步聲便慢慢走遠了。

  姜言意把防寒的斗篷披上,一邊系帶子一邊對封朔道:「你趁現在出府,一會兒府上的護衛把牆根和角門都守住了,就走不了了。」

  封朔突然道:「楚家的護院晚上有人送酒過去?」

  姜言意搖頭:「當值的護院三叔不讓他們喝酒。」

  封朔道:「可能楚家出了內鬼,我從後院進來時,正瞧見幾個護院在廊下吃酒。」

  他這麼一說,姜言意雖不知帶走楚念安的人目的何在,但心中不免也有些慌:「他們這是支開護院,偷偷把楚念安帶出府了?」

  封朔見她面上擔憂,道:「雪下得大,馬車走過的地方都能瞧見車轍印,我派人去沿著車轍印找,你三叔那裡有可以宵禁後城內通行的令牌,你去拿令牌等我消息。」

  大雪天帶著一個不足周歲的嬰兒外出,只有乘馬車才能掩人耳目。

  姜言意點點頭:「孩子不見了大嫂現在肯定也著急,我先去她那邊。」

  封朔看著她急急忙忙離開的背影,面上閃過一絲不悅,只不過這份不悅不是針對姜言意,而是害姜言意大雪夜也沒法睡個安穩覺的人。

  ****

  姜言意過去時,薛氏正在訓斥帶孩子的奶娘。

  「你同念安在一個房間裡,孩子不見了你都不知道,你幹什麼吃的?」薛氏眉間壓著薄怒。

  奶娘一臉菜色道:「少夫人,奴婢當真冤枉,奴婢喝了廚房送的一碗蹄花湯,一直鬧肚子,等奴婢如廁回來,就發現念安少爺不見了。」

  正說著她臉色又是一變,捂著肚子道:「少夫人,我……我這肚子……」

  薛氏疲憊擺擺手道:「去吧。」

  奶娘捂著肚子狼狽退下。

  在門口撞上姜言意禮也來不及行,就匆匆離去。

  薛氏坐在圈椅上,用帕子抹淚,瞧見了姜言意,才勉強穩定了情緒:「阿意你來了。」

  姜言意安慰薛氏:「嫂嫂別著急,哪有在自個兒家中丟孩子的,多問幾個下人,總能問出是誰帶走了念安。」

  薛氏只一味地搖頭,眼淚怎麼也止不住:「我平日裡千防萬防,生怕孩子有個什麼閃失叫他們拿到錯處,也就今夜守歲同你們姐妹幾人打了會兒馬吊,怎料一回來奶娘就說孩子不見了,我只敢找你商量,奶娘喝的那蹄花湯,就是母親叫人送來的……」

  這個反轉是姜言意沒料到的,難怪劉氏早早地就要回房,原來是要回來部署這一切麼。

  她問:「你的意思是念安在大伯母那裡?」

  薛氏有些心力交瘁搖了搖頭:「母親那邊我還不確定,但我讓人去大郎院子裡看過了,他沒在家中,不知是不是他帶念安出府去了。」

  她自嘲笑了笑:「他們母子平日裡想看孩子,我從來沒阻攔過,今晚如此大費周章,肯定沒安好心,母親怕是就等著我鬧到她院子裡,她好趁機把事情捅到祖母跟前去。」

  孩子若在劉氏那裡還好,她頂多被劉氏刺幾句照料孩子不上心,大晚上的還同幾個姑娘打馬吊,全然把孩子拋到腦後。

  若是沒在劉氏那裡,劉氏不僅要說她照料孩子不上心,再給她扣上個不孝的名聲都有可能。

  她就算說劉氏讓廚房給奶娘送了有瀉藥的蹄花湯,只怕也沒人相信,畢竟劉氏一個當祖母,作甚要對付自己孫子的奶娘。

  姜言意細細一琢磨,只覺劉氏那邊八成只是個幌子,她故意露出破綻等薛氏去鬧,實際上孩子是被楚承柏偷偷帶出府了的。

  劉氏和楚承柏要想對付薛氏,只偷偷弄走孩子也沒用,除非在孩子身上大做文章。

  如果楚念安病了,薛氏發現孩子不見了今晚卻不聲張,明早楚承柏帶著孩子從外邊回來,說是看孩子病了才連夜帶孩子去醫館,楚老夫人心疼曾孫,或許當真會懷疑薛氏有沒有悉心照料曾孫。

  劉氏可以趁機提出由她帶孫子,再添油加醋一番說薛氏平日對孩子不好,奪了薛氏執掌中饋的權利都有可能。

  相反,就算薛氏今晚去劉氏院子裡鬧了,弄得整個楚家雞飛狗跳,明早楚承柏再帶著孩子「看病」歸來,楚老夫人只會對薛氏更加失望。

  姜言意當即道:「嫂嫂,咱們連夜出府去把念安接回來。」

  薛氏茫然道:「咱們去哪兒接?已經過了宵禁的時辰,咱們也出不了府啊!」

  她自責道:「我今夜就不該去打馬吊。」

  姜言意安慰她:「嫂嫂別這般想,哪有被賊偷了,還怨自己招賊的。三叔那裡有宵禁後城內通行的令牌,我去拿。」

  薛氏揩了揩眼淚道:「我跟你一起去。」

  二人一道往楚昌平院子裡去,經過水榭時,忽然聽到一道清潤的嗓音:「大半夜的你們不睡去哪兒?」

  姜言意舉起燈籠往水榭那邊看了看,才發現黑黢黢的水榭里坐了一人。

  「二哥?」姜言意走近幾步後看清人才叫他。

  楚承茂一人待在水榭里,他腳下是一堆燃盡後的紙灰,似來這裡處理什麼信件的。

  薛氏對著楚承茂福身一拜,紅著眼道:「小叔,大郎連夜帶著念安出府去了。」

  楚承茂被薛氏這沒頭沒腦的話弄暈了:「大哥大晚上的帶著念安出府作甚?」

  薛氏不好開口,姜言意便替她說了:「大伯母讓廚房給念安的奶娘送了一碗蹄花湯去,結果湯里被下了瀉藥,奶娘鬧肚子時,念安被大哥偷偷抱走,大嫂跟我們打完馬吊回去才發現孩子不見了。」

  楚承茂和薛氏都被一同俘虜過,那時他就見識過楚承柏對薛氏和小妾的態度。劉氏又是個溺愛兒子的,一面覺得薛氏容貌一般配不上她兒子,一面又因為薛氏進門幾年膝下無所出更加不待見薛氏。

  他們大半夜整這一出,楚承茂最先想到的也是可能想對付薛氏。

  他看著姜言意和薛氏道:「你們這是要出去找念安。」

  姜言意和薛氏都點了點頭。

  楚承茂一腳把燃燒後的紙張碾成灰燼,道:「我同你們去。」

  大晚上,兩個女眷出門他也不放心。

  姜言意求之不得,楚承茂身手不錯,有他在,萬一遇上危險也是多了一份保障。

  而且楚承柏若真是想用孩子來對付薛氏,楚承茂在場,也算是個證人。

  楚昌平的書房楚承茂的可以隨意進出的,他輕易就拿到了通行令牌。

  姜言意想到封朔說的會派人去查楚承柏的行蹤,藉口回房換件厚實些的斗篷,果然在她房裡的桌子上看到了封朔留下的紙條,上面寫著「順康坊」三個字。

  順康坊是條有名的花街,楚承柏不願給薛氏好臉色,成日裡花天酒地,倒是時常去那地方廝混。

  ***

  楚承茂親自駕車,臨行前他問:「去哪兒找人?」

  姜言意順口道:「到大哥常去的地方去吧。」

  薛氏便道:「他常去順康坊。」

  她這話時一點也不見哀怨或悽苦,顯然是根本不在意楚承柏進出這些地方,倒是楚承茂眉頭狠狠皺了皺。

  楚家的男人幾乎都不納妾,楚承柏是唯一一人,其中少不得劉氏的推波助瀾,她以薛氏沒生個一兒半女做由頭,便是楚老夫人怨她壞了家風,劉氏一句為了給楚家添丁,老夫人便也說不得她什麼。

  馬車很快抵達順康坊。

  大年三十,夜不歸宿的人還是少,順康坊今夜的生意不怎麼好,門口的燈籠都只亮了一盞。

  楚承茂跳下馬車道:「我進去問,你們在馬車裡等著。」

  這是為了她們的名節著想。

  薛氏擔心孩子有什麼好歹卻顧不得這麼多了,她道:「多謝小叔好意,我還是想親自去看看。」

  楚承茂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再阻攔。

  姜言意和薛氏都用手帕做了面巾,跟著楚承茂下車。

  薛氏的丫鬟先下去,然後伸手扶薛氏。霍蒹葭瞧見了,也有樣學樣來扶姜言意,弄得姜言意哭笑不得。

  霍蒹葭把姜言意扶下馬車後,才又從馬車坐榻底下取出她那把綁著布條的大刀,姜言意都不知她是何時把刀放馬車上去的。

  薛氏瞧見這一幕,愣了愣,問姜言意:「阿意,這是……」

  姜言意忙對霍蒹葭道:「蒹葭,今晚不砍人。」

  「噢。」霍蒹葭這才把大刀塞回了馬車裡,只不過神情看起來頗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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