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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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9 章

  姜言意一番深思熟慮, 最終還是暫時放棄了這個點子。

  原因無他,顧客接受度暫且不談, 她也沒那個功夫去挨個幫女客們做護膚啊, 而且人都有個短板,姜言意在護膚這一塊確實是個外行,不然她也不至於讓自己嘴唇乾到皸裂。

  若是另請人專負責護膚這一塊, 姜言意不僅得免費提供護膚膏, 還得多算一個人的工錢,那就更不划算了。

  而且……封朔送的這一箱護膚膏雖然多得離譜, 但他看到自己唇乾裂了, 就想到給她備這些, 雖然送禮的方式有點獨特, 但這再怎麼也是他用心去準備的, 她轉頭就拿給別的女子用, 豈不是糟蹋了他的一片心意。

  姜言意回想了一下上輩子那些商圈的經營模式,覺得後期如果有胭脂水粉店願意合作的話,她倒是可以騰出個地方給對方擺個專櫃, 她只收租金, 對方拿一些價格適中的護膚膏讓前來吃鍋子的夫人小姐免費試用, 同時再推銷胭脂水粉或質地更好的護膚膏。

  這個時代的富家女子出門也是會點上妝容的, 但是定妝的技術肯定沒有後世完善, 因此出門在外,吃東西都講究, 一切以不會弄花妝容為首。

  她店裡若是有個妝娘, 可以免費幫女客補妝護膚, 前來吃鍋子的女客肯定會翻倍。

  不過這個點子得暫時往後放,畢竟願意跟她合作、手藝又過得去的妝娘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找到的。

  姜言意之前決定開鍋子店時就做過市場調查, 這個時代人們的娛樂項目少,在大館子裡吃個飯,聽聽胡姬彈琴唱曲兒,或是聽人說評書就已經是種享受了。

  若是請胡姬來店裡唱曲兒,怕一些女客覺得不端莊,反而流失了客人。

  而且市面上流行的曲子也就那麼幾首,她若請胡姬來唱曲,來福古董羹肯定也能。除非她能開個外掛,把後世的歌單曲譜全背下來,讓胡姬唱後世的曲子,興許能仗著新穎招徠一波顧客。

  但記得詞譜那顯然是不可能的,姜言意五音就沒全過,上輩子那些火遍大江南北的歌,詞她都只勉強記得一兩句,她所有的天賦基本上都在廚藝上了。所以姜言意也打消了請胡姬駐店唱曲攬客的想法。

  請人說書倒是可行。哪怕她是個金魚腦子,那些經典老劇從小看到大,還能忘了情節不成?

  姜言意當即道:「咱們店裡恢復營業後,請個說書先生來坐堂吧。」

  秋葵虎軀一震,猛然想起一件事來,控訴道:「花花,楊家將的故事你還沒給我講完!」

  姜言意笑眯眯安撫她:「到時候讓說書先生到店裡來講。」

  說書的,講的也不外乎就那麼些耳熟能詳的故事,姜言意覺得自己原來世界裡,四大名著能流傳千百年,其中的魅力自是不用多說,她相信這些故事一定能受食客們喜歡。

  到時候來福古董羹店就算也請了說書先生,還能跟她店裡講一樣的故事不成?

  攬客的新點子定下了,姜言意便讓楊岫邴紹二人出去把西州城內的說書先生都打聽一番。她提供故事,以後自然得長期合作才好,不然來福酒樓一過來挖人,對方就立馬走人,她豈不是又為他人做嫁衣?

  姜言意想找個重信義,人品也過得去的,至少不會幹出拿了她的故事、身價一漲立馬翻臉不認人這種缺德事。

  不過開店做生意,最重要的還是菜品本身。

  姜言意思來想去,覺得大多數食客秋冬季節喜歡吃鍋子,很大程度是因為鍋子暖和,不管吃多久都不會冷。

  清湯鍋子來福古董羹有御廚這塊招牌,廚子吊湯功夫本身也夠硬,她想把人家比下去有點難,但她還可以賣乾鍋啊!

  乾鍋在姜言意原來的世界作為屬於八大菜系中的川菜,而川菜用料辛辣也是從清朝才開始的。

  原身作為尚書府小姐,記憶中從沒吃過乾鍋這種東西,顯然這個世界還沒有乾鍋。

  姜言意瞬間有了鬥志,她就不信來福酒樓的廚子還能在短期內就學會幹鍋怎麼做!

  姜言意當天就畫了個草圖,跑去鐵匠鋪子,讓鐵匠師傅給自己打十個可以擺到桌上的小爐子,小爐子中間鏤空,可以放銀炭,以此來保持鍋底的熱度。

  但約莫是這個時代還沒人提出過打造那樣的小矮爐,姜言意又是個靈魂畫手,鐵匠師傅一連打了個四五個都不是姜言意想要的樣子,回爐重造了好幾次,打鐵的師傅都暴躁了,嚇得姜言意跟秋葵大氣不敢出一聲。

  好在經過這四五次的修改,小爐子總算是成功打造出來一個。

  姜言意拿著放冷後的小爐子左右翻看,喜不自禁,吹了一通彩虹屁:「師傅您手藝真好,整個西州城怕是都找不著像您這般手巧的了。」

  鐵匠是尊鐵塔似的黑臉漢子,性子直,脾氣也火爆,聽見姜言意一通誇讚,臉上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喜色,只道:「你那草圖若是稍微畫得像樣一點,也不至於白費我這麼多功夫。」

  被懟的姜言意:「……」

  看來在鐵匠這一行,顧客並不是上帝。

  作為一個靈魂畫手,她也很絕望……

  秋葵聽見他這麼說姜言意,一向膽小的人,倒是恨恨瞪了那鐵匠一眼。

  鐵匠察覺她目光里的敵意看過來,秋葵頓時慫了,縮得跟只鵪鶉似的,卻還梗著脖子瞪他,仿佛所有的膽量都用在瞪人的那雙眼上了。

  鐵匠看了秋葵幾眼,沒說什麼,再開口時脾氣卻收斂了幾分:「餘下的爐子三天後能打好,到時候自己來取。」

  姜言意旁觀了他打鐵的過程,知道打造看似這樣一個看似簡單的小鐵爐,得費不少功夫,怕他嫌麻煩偷工減料,便道:「師傅您手藝好,這批爐子每個我再添五文錢,權當是您的辛苦費。」

  鐵匠因為打鐵出了一身汗,他用手扯了一下身上的短褐麻衣,顧忌著姜言意和秋葵是女子,沒好直接光膀子,不耐煩道:「價訂好了就沒有再變的道理,我還得靠這門手藝吃飯,不會砸自己招牌,三天後交貨的那批爐子,要是有一個質量比你手上這個差,你這批貨我直接不收錢!」

  這鐵匠雖然說話不太中聽,對待客人也是一副「老子就是天王老子你能咋地」的態度,但性子是真耿直。

  姜言意禮貌道了謝,付了定金後,拿著打好的那個爐子跟秋葵一道離去。

  一直到走出鐵匠鋪子,秋葵都還心有餘悸,跟姜言意嘀咕道:「花花,那個鐵匠好兇。」

  姜言意道:「他看著脾氣不好,但我瞧著品性倒是不壞,有時候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秋葵自己悶頭想了一會兒,問:「所以他是個好人嗎?」

  這個問題問到了姜言意,她糾結道:「咱們也就今天才跟他接觸這麼一會兒,還不能蓋棺論定一個人的好壞,人性本就是複雜的。好人有陰暗的時候,壞人也有行善的時候,這世上很多事情並不是非黑即白的。」

  秋葵似懂非懂點點頭。

  她們買好菜回去的時候,正碰上首飾鋪子的何杏娘拿著一把瓜子倚在門邊嗑,見了姜言意,她立馬露出一副嘲諷的嘴臉:「姜掌柜,您這古董羹店怎地不開了?不知情的還以為您是怕了人家來福酒樓呢!」

  姜言意心說這何杏娘一天是吃飽了撐的麼,怎就這這麼喜歡到處蹦躂挑事,她氣定神閒回了句:「您今兒嗓子不疼啦?」

  何杏娘臉色瞬間難看起來,呸了一聲將嘴裡的瓜子殼吐出去老遠,「再過幾日我且看你還能不能得意下去,人家來福古董羹掌勺的廚子祖上是御廚出身,今兒去吃鍋子的人都說了,你那店裡的鍋子,跟人家那味道沒法比!」

  姜言意把一些菜交給秋葵,讓她拿到廚房去,回了何杏娘一句:「我這店能不能開下去,就不勞何姐姐您操心了。不過雖然聽聞您家在來福酒樓有分紅,但人家下面的古董羹店可是分出去的,我尋思著您也沾不到他家古董羹店的分紅,在這裡沾沾自喜個什麼勁兒?」

  何杏娘沒料到這小丫頭片子平日裡看著不聲不響的,但嘴皮子一利起來,說話也是夾槍帶棒,她氣急敗壞叉腰道:「我瞧著你店開不下去了,心裡就是高興成麼?」

  姜言意笑眯眯道:「那怕是得叫您失望了。」

  說完她就從裡面關上了店門,讓何杏娘想再說一句懟回去都沒機會,只能對著她緊閉的店門無能狂怒叫罵兩聲。

  **

  姜言意當晚就做了裡脊肉、排骨、雞肉三樣葷菜混合的乾鍋。因為沒有辣椒,胡椒又太貴,姜言意用了大量的茱萸代替。

  裡脊、雞肉洗乾淨後放蔥薑片、料酒、精鹽、老抽醃製就行,為了口感更細嫩,可以裹一層薄澱粉。排骨比較麻煩,醃製去腥後,還得焯一遍水。

  姜言意下了寬油,把排骨炸好後,借著熱油,將雞塊煎炒至七分熟才撈起來,一早就切好的土豆條也下鍋炸酥。

  要不是時間不夠,她甚至想磨個豆腐,起張豆皮,順帶做點炸豆腐條當配菜。

  做乾鍋味道好不好,重點全在「五香油」的練制上,所謂「五香油」,就是把各類香料放進油鍋里煎炒後提煉出香味的油,用這個油爆香姜蒜,那味道當真是絕了,整個廚房都是香氣。

  姜言意把一早備好的青花椒、紅花椒和茱萸全倒進鍋里一同翻炒,等麻辣味直衝鼻尖的時候,先把醃製好的裡脊肉下鍋炒至七成熟,再把土豆皮、藕片、豆芽這些配菜倒進去一起炒,最後才鋪上一開始就炸熟的排骨和雞塊,加水燜上幾分鐘。

  等食材全熟了就轉移到小鍋里,撒上蔥段、香菜和白芝麻,一份香噴噴熱騰騰的乾鍋就做好了。

  楊岫邴紹二人踩著飯點回來,姜言意往桌上的小爐子裡放入燒紅的銀炭,把小鍋一端出去就可以開飯。

  二人一進屋子,楊岫就說了句:「好香!」

  秋葵搶著道:「花花說了,這是店裡營業後要賣的新鍋子!」

  楊岫咽了咽口水,他雖是楚昌平親信,但平日裡也沒閒錢去吃香的喝辣的,許多吃食他聽都沒聽說過,因此見姜言意做出了個乾鍋,除了覺得自己前二十餘年吃的可能都是假飯,倒也沒生出別的疑惑,道:「到時候買這鍋子的人肯定多!」

  姜言意擔心幾人之前沒吃過口味這般重的食物,容易上火,特意泡了壺菊花茶拿出來。

  吃飯時她問楊岫:「打聽得如何了?」

  雖然姜言意以店裡人口簡單為由,讓他們不必見外,平日裡吃飯也是同桌,但她一問話,楊岫還是半點不敢隨意,筷子都沒再動,先回答姜言意的話:

  「西州城說書有名的就那麼幾個人,但都有老東家,怕是請不動。倒是有個老秀才,據說從前在西州城說書那是一把手,曾在來福酒樓說書,因為手腳不乾淨,被來福酒樓的東家給轟走了,他名聲一臭,別的地方也不肯讓他坐堂。蹉跎到了這把年紀,就算沒人再介懷當年那點事,也沒人請他說書了。」

  姜言意來了興致,問:「怎麼個手腳不乾淨法?」

  爐子的炭火烤著,鍋里的紅油還咕嚕咕嚕冒著泡,誘人的香味勾得楊岫不動聲色咽了好幾次口水。

  他才啃了一塊排骨!其他肉食還沒來得及動筷。

  邴紹跟秋葵正在搶肉吃,秋葵還顧著姜言意,自己埋頭吃時,不忘給姜言意碗裡夾肉。

  姜言意正問話,楊岫也不敢繼續動筷,眼瞧著邴紹的筷子又一次精準無誤夾起了排骨,他毫不客氣地往桌子底下踹了一腳過去。

  心說這小子平日裡沉默寡言,原來聰明勁兒都用在這裡了,他不愛說話,姜言意就只能找自己問話。

  楊岫踹碗那一腳,心裡總算是舒坦了,他正準備回答姜言意時,哀叫一聲的卻是秋葵,她拿著筷子茫然又委屈:「誰踢我?」

  楊岫:「……」

  邴紹:「……」

  姜言意:「……」

  場面十分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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