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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微微一笑,泛紅的雙目帶了執拗,語調卻沙啞似懇求:「師尊,搗亂的都死了,我們可以繼續了。」

  「師尊放心,我一朵芍藥都沒傷到。」

  寧扶沅被他看得心口生出煩躁,正要掙開他的手。

  四周卻傳來此起彼伏的細長口哨聲,以此為信號,潛伏在暗中的魔修紛紛竄出,湧上狹窄的觀禮台,綁了剩下的正道人士。

  正道人士當然不會就等著他們來綁人,馬上拿武器開始反抗,一時間,整個場面陷入了極端了混亂里。

  本來盛開在禮台上的芍藥花,或被劍斬碎,或被踏死,踩爛的花汁同噴濺的血漫到一起。

  寧扶沅本來是沒留意到這一幕的,但她清楚感受到,捏著自己的冰冷指尖驟然收緊。

  她抬頭去看,嵇無泠正用蒙了陰翳的雙眸,去看那些殘落的芍藥花,沒有表情地喃喃自語。

  「師尊,花死了。」

  寧扶沅心頭莫名一滯,她輕咳一聲,拉著他的衣袖往下拽:「入歧啊……為師好像,錯怪你了?」

  「這花挺難養的,」嵇無泠終於轉過頭,垂眸望向寧扶沅那雙澄澈的赤眸,輕輕開口,「要從靈界搬回來,得一路施法術護著。」

  「那日師尊說養不活後,我又試了許多種土,靈界,妖界和鬼界的都有,可惜都死了。」

  寧扶沅赤眸閃了閃。

  「最後是聽聞幽冥秘境裡,還有一抔未消的神造土,我舍了……」

  他閉了閉眼,沒再說下去,俯身緊緊抱住寧扶沅,埋在她肩窩處,輕嘆一息,自嘲地笑笑:「算了,我同師尊說這些做什麼。」

  寧扶沅抿了抿唇,下意識抓住他緊緊箍在她腰間的手臂,舔了舔有些乾燥的唇角,輕聲一哼:「什麼土這麼稀罕,大不了,本尊我賠——」

  話音未落,就被一陣高呼打斷了:「尊上小心!」

  嵇無泠身上的朱紅喜服突然褪色,像蛛網一般快速收攏,將他四肢連同軀體一起束縛箍緊。

  幾乎在瞬息間,拉彎了他的脊樑,似要將他包裹成球。

  他猝不及防,雙足因為過度的拉扯力而彎下,以一個奇怪的姿勢跪倒下去。

  寧扶沅眉心一跳,下意識扶住他,卻被飛身而至的魚危打斷,把她朝後拉了好幾里。

  「師尊,這小子圖謀不軌呢!」

  「那些埋伏在各大小城裡,意圖破壞陣法的人,我都拿下了,」魚危頓了頓,望向嵇無泠,眼神冰涼又暗藏嘲諷,「他們交代,之所以會知道魔界各處的防衛陣眼,正是這小子!送去了地圖!」

  這下,卻輪到寧扶沅不信了。

  可惜她還未張口,就被打斷了。

  嵇無泠跪坐在地,扯了扯唇角,定定望著寧扶沅的雙目。

  終於還是問了出來:「原來師尊贈我吉服,是這個意思。」

  他輕輕笑,漆黑如墨的雙瞳,似染了血紅:「原來師尊,自一開始,就未曾想過,要真同我結為道侶。」

  寧扶沅莫名心虛,第一次生出一種慌亂無措的情緒,她輕咳一聲,過去拉他起來,幫他解開束縛:「為師只是……」

  他按住她的手,閉了閉眼,長睫輕顫,哂笑著換了個稱謂:「師尊啊。我以為,自今日後,能叫你一聲阿沅了。」

  而非違背倫理,冷冰冰的一聲「師尊」。

  望著他一臉隱忍委屈的模樣,寧扶沅的理直氣壯更短了,側過頭不看他,小聲嘟囔一聲:「行行行,本尊允了你,沒人的時候,你想怎麼叫,就怎麼叫。」

  「可以了?」

  下一秒,寧扶沅解開束縛的指尖突然一僵。

  她敏銳察覺到,有一道劍氣自背後突然襲來。

  她並未轉身,只等那劍逼近時,反手攥住劍刃,正要隨手摺斷,卻在認出那把眼熟的垢垢劍時,驟然闊大雙目。

  嵇無泠卻已經徹底掙脫了身上的束縛,抖了抖一襲單薄的素白裡衣。

  他站起來,俯身,自寧扶沅的身後輕輕抱住她,探過去抓住她的手腕,背過來,雙手手腕扣在一起,再往懷裡帶了帶。

  寧扶沅眯了眯眼,並未轉過身:「你做什麼?」

  身後傳來一聲低笑。

  他的身軀並不似寧扶沅記憶里的那般滾燙灼熱,冷得跟塊冰似的。

  嗓音也冰涼得毫無溫度。

  「師尊真好騙啊,還是活了三萬年的魔尊呢。」

  「我不過殺幾個正道的,就能證明我心思純正了?」

  「師尊如何不想想——」

  「玄天宗乃現今正道最大的宗門,我殺了他們的師祖和掌門,豈不是,整個宗門都要改弦易轍了?」

  「如今玄天宗內,可沒比我修為更高的了。」

  寧扶沅呼吸一亂,急促地要轉身,卻錯愕地發現,她竟然掙不開他。

  明明在剛過金丹期的逆徒,氣息竟遠在金丹期之上,且那股純陽之氣並不似往日那般純淨,混沌得厲害。

  一切都透著股詭異。

  電光石火間,她突然想起那本上古遺卷里,最後一行字——

  「那嵇無泠殺魔尊以證道,乃後飛升上界。」

  像是要驗證寧扶沅的猜測,嵇無泠下巴搭在她肩頭,埋在她烏髮間,輕嘆一聲,用僅能兩人聽見的音量開口。

  「蠱毒不由情蠱所引入,便不能由其他蠱蟲引入嗎?譬藏在空哨里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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