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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賢叔」倒吊著,瘋狂掙扎,又是甩又是盪的,試圖引起那幾個蠢貨的注意,卻只是徒勞。
寧扶沅掐了個咒語,那花瓶傀儡立刻加速衝刺,越跑越快,逐漸快出了虛影。
幾個妖魔同時加速,快成龍捲風一般,在走廊里刮過,差點沒撞到一起,卻還是沒能抓住那「賢叔」,問清楚事情怎麼樣了。
終於,有人忍無可忍了:「你他媽瘋了嗎跑這麼快?到底把人吃沒吃下去!」
下一秒,賢叔停下來了,立在原地。
「哐當哐當」的窗戶拍打聲里,賢叔腆著個大肚子,緩緩扭頭。
是真的只扭頭。
身子還是朝前的,腦袋卻「咔嚓咔嚓」地往後轉,雙目如死魚眼,直勾勾地盯著那拎鎖仙繩的妖魔們。
魔嚇魔,嚇死魔。
傀儡「賢叔」被魔踹飛上牆,噼里啪啦摔成碎渣了。
寧扶沅無趣地撇撇嘴,一步從房樑上跳下來,手裡還將那賢叔頭髮拎著,將人甩空竹似的晃悠。
她十分友好地向這群邪魔打招呼:「你們不行。」
??!!
邪魔們終於意識到上當了,被個人類耍猴似的玩弄也就算了,還被挑釁「不行」。是個魔都不能忍,立刻蜂擁著撲上去。
一片樹葉落下的時間,寧扶沅已經吞完了這些邪魔,想了想,又吐出一隻,攜帶著那表情慘白,瑟瑟發抖的「賢叔」一起,朝她小徒弟的房間走去。
小徒弟那麼虛弱,也該進食補補了。
熟料她一腳踹開房門,卻沒有感受到絲毫小徒弟的獨特氣息。
反而房間裡,隱約散發著一股濃郁甜膩的桂花香味。
此外,床榻上簾帳輕搖,被褥散亂,全都暗示著這裡剛剛發生了一場不尋常的戰鬥。
寧扶沅眯了眯眼,心底緩緩騰起一股怒氣。
她壓下不喜,閉上赤目,不斷有黑金色的光芒從她緊閉的眼皮下泄出,待再睜開的時候,迅速捕捉到屋內的一抹幽影。
一個修為千年的魅魔,悄無聲息地將床榻上的少年挖出來,拖著人從窗口躍出去了。
寧扶沅一看那魅魔的修為,就知小徒弟打不過,心下看熱鬧的意趣全無。
她表情漠然地揪著「賢叔」的頭髮,將人拎起來:「帶路,去你們老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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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沙石鎮深處,有一座高聳的黃土山,矗立在這荒蕪貧瘠的黃沙中。
黃土山不生一毛,光禿禿的,周圍覆蓋著一層流動的厚結界。
山的最高處,有一塊筆直入天端的鎮山石,如一把巨型厲劍,倒插進山體內,透出幾分不詳的氣息。
而此刻,被高級魅魔「劫」走的嵇無泠,就處在那鎮山石下,幾乎被挖空的山體內。
這是千萬石穴中的一個,他被束縛在倒掛的石柱上,周身被沉重的繭絲包裹著,纏得嚴嚴實實。
那盡態極妍的魅魔,就飄在他面前,高舉著長鞭,妖媚的嗓音里,透著一股陰冷:「便是你,殺了我的徒孫?」
嵇無泠沒答,表情冷淡地觀察周圍的環境。
這石穴下方幽深不見底,像是深淵。
上方洞頂,全被糾纏的白色繭絲覆蓋滿了,無數密密麻麻的繭結出來,倒掛在半空中,隱約可分辨其中蠕動的幼體,攥著白繭搖搖晃晃。
嵇無泠只看了一眼,身後的無垢劍就已經蠢蠢欲動了。
魅魔乃邪氣所化,孕育不出後代,這繭中的東西,要麼不是她生的,要麼不是幼體而是被吞噬的屍骨所化。
「很好,你是第一個敢無視本座的。」那魅魔扭著腰肢靠過去,隨手收了他背後的無垢劍,丟入身下的深洞裡。
劍撞擊洞穴里的石壁,發出「叮鈴哐啷」的脆響,一直到半刻鐘後才停止,也不知是否從山頂丟到山底去了。
由此可見,這洞穴幾乎深不見底。
「按理說,應該把你獻給大人,為反抗魔尊的偉大事業做貢獻,」那魅魔輕輕吐出一口緋紅的煙氣,熏上嵇無泠的面龐,「但!」
「你居然敢殺我徒孫,我定要讓你生不如死!」
嵇無泠轉過頭,漆黑的雙眸里,似有深幽的微笑:「反抗魔尊的事業?有月薪嗎?我也很想參與。」
「你也配?」她倨傲的抬頭,幽幽一笑,「不過,看你這氣息是難得,做成鼎爐,養大人的孩子們,倒是不錯。」
幾乎是他話音落下的瞬間,那洞頂的繭,就紛紛長出尖銳的齒牙,爭先恐後地湧上來,將嵇無泠團團纏住,像是要吸乾他的魂魄血肉般。
「我有話要說。」嵇無泠神色未變,淡淡地開口。
那魅魔輕蔑嫵媚地笑了笑:「到它們的肚子裡說去吧。」
嵇無泠垂下眼眸,調轉經脈逆行,下一秒,一把赤黑的劍,驟然從他懷裡飛出。
利劍出鞘,劍身上的血紅色紋路隱隱發亮,如沸騰的岩漿,貫穿那魅魔,將她釘上牆,在黑氣溢出的瞬間,就將其吞得乾乾淨淨。
垢垢劍打了個嗝,意猶未盡地重新鑽進劍鞘。
嵇無泠掐了個口訣,隨意點燃身上的繭絲,不染纖塵地走出來。
悠悠嘆了口氣:「我實在想說,我還有一把劍。」
全然忘了自己之前收下這把劍時,是如何不情不願的表情。
嵇無泠收取魅魔的修為丹,同後廚的那隻的一起,整齊放在匣子裡,面上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