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 嫌疑犯
「我知道在我昏迷的時候，你幾乎天天來醫院，幫我爸媽分擔了不少。不管怎樣，總該跟你親自道謝一聲。」
楚歡顏自嘲：「沒事，外人會認為，我是為了當顧家的兒媳婦，為了討好顧家長輩，才過來看望你，是有目的的。」
蘇纖莞爾：「你也說了，是外人，外人怎麼認為，不重要。我感覺，你是真心的，就行了。畢竟，我們是表姐妹。」
楚歡顏見她知道了自己與蘇家的關係，一頓，不自覺和她的關係無形中似乎拉近了幾寸。
早在蘇纖昏迷時，便對她有種天然的親近感。
現在蘇纖醒了，對於她的言行舉止，更有種說不出的好感。
顯然，這個女孩的家教非常好，是真正當之無愧的千金小姐，有其母也必有其女，與沈暮雲的風範相似。
「剛出院就約我見面，不會就為了特意道謝吧？」她笑了一笑。
蘇纖凝視著她：「除了道謝，還有，關於顧靳梟和我的事。」
她睫毛一動。
「其實今天約你出來，還想對你恭喜一聲。」蘇纖真心實意道，「祝你和二爺新婚愉快，百年好合。」
楚歡顏一怔。
「雖然以前的事，我還沒記起來，但我感覺，我和顧靳梟，從頭到尾，都沒有過男女之情。以前沒有，今後就更不會有。我希望，你們不要因為我的出現和甦醒而有任何顧慮和不安。下個月，你們的婚禮，我也一定會出席。」
楚歡顏沒想到她今天約見自己是想要給自己一個心安，讓自己與顧靳梟繼續辦婚禮，不要因為她的甦醒有任何阻滯。
更沒想到她會主動出席婚禮。
這是為了讓外人不會說自己的閒話，認為自己好像搶了她的地位。
半晌說不出話，許久才開口：「謝謝你，小纖。」
「其實我也不光是為了你們。我到時候會打扮的漂漂亮亮出席，讓大家都知道，我沒有因為損失了顧二爺這麼個鑽石男而多麼可憐。你這個新娘那天要是被我搶了風頭，可別怪我。」蘇纖擠擠眼睛。
「歡迎蘇大小姐屆時艷壓全場。」
兩人笑起來。
話一說開，似乎也少了很多拘束。
楚歡顏怕蘇纖身體剛剛好轉，禁不住操勞，說：「不早了，要不我們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又不是老弱病殘。你先走吧，我想在公園多逛逛再回家。」住了這麼久的院，難得出來放放風，蘇纖捨不得這麼早回取，還想多透透氣。
「你一個人回去？那我陪你一塊兒逛吧，逛完了再陪你回家。」
「不用了。我一個人來的，還不是好好的？你先回去吧，晚了我怕二爺找不到你的人，來問我的罪。」
「你說的太誇張了。」
「去吧去吧。真不用你陪。我也想一個人散散心。」蘇纖說著，將楚歡顏便往外推。
楚歡顏沒法，只好揮揮手，先離開了。
——
回到家，已經是傍晚。
一進屋，泉嫂就將剛做好的飯菜端上來。
顧靳梟已經來了，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看財經播報，見她回來了，拿起遙控，關掉了電視，將她手腕子一拉，扯到自己腿上坐下：「去哪了？」
泉嫂早習慣了兩人舉動親昵，無聲一笑，躲進了廚房。
「去跟小纖見面了。」她今兒心情好，也不在乎他動手動腳，攪了一下掉下來的髮絲。
「小纖？」顧靳梟就跟聽見什麼新鮮事一樣，「蘇纖約你見面？」
居然還叫「小纖」。看來兩人關係這會兒處的還不錯。
「嗯。」
「做什麼？」
「這麼緊張幹什麼？怕她向我告狀揭發你以前乾的那些事情？」她揚起下巴故意。
他眉一蹙：「我幹什麼了？蘇纖在你面前瞎說什麼了？找事啊？」
「看把你緊張的，肯定心裡有鬼。老實交代，到底幹過什麼壞事！」她玩上癮了。
他見她眨眼擠眉的，這才釋然這丫頭是在故意詐自己，虧自己也算老謀深算竟然差點栽進她坑裡，眸色一沉，懲罰性地將她擠進懷裡，伏在她耳邊，低啞著嗓音：「幹過你，算不算壞事。」
尼瑪……這老司機又開始開車了！
楚歡顏感覺他手也開始不老實，正要反抗，幸好泉嫂見兩人遲遲沒動靜，怕飯菜涼了，出來喊了一聲：「二爺，少奶奶，吃飯了。」
趁某人答應的空隙，楚歡顏跳下他的腿，走到餐桌邊。
不知道是不是和蘇纖見過面，聊開了，最後一點心結也沒了，楚歡顏心情舒暢，食慾也不錯，吃了兩碗飯還盛了碗泉嫂的拿手好湯。
「你最近吃的有點多。」顧靳梟望過來，若有所思。
「是嗎？不覺得啊。和平時差不多吧。」說著，又夾了一塊紅燒肉。
「連泉嫂煮的中藥湯都能喝的津津有味，還不是吃得多。」
楚歡顏筷子懸空一滯，也是哦，這些湯都是顧家讓泉嫂給自己烹的備孕湯，中藥味兒十足，以前的自己不知道是口味不適合還是潛意識排斥，不到萬不得已，碰都是不會碰的。
現在居然主動盛來喝。
看來今天真的是餓壞了。
「本小姐心情美滋滋，胃口佳。」她端起湯碗，做了個碰杯的姿勢。
「是嗎，要是不知道，還以為是一個人吃兩個人的份兒。」某人意味深長地瞥一眼她的肚子。
「想得美。」她呲了呲貝齒。
某人最近越來越魔怔了，隔幾天就試探她有沒有信兒。
這男人還真以為自己能力那麼強？說來就來？
——
第二天早上起來，楚歡顏走出臥室，只見泉嫂已經把早飯做好了。
「少奶奶起來了。先把鮮奶喝了。」泉嫂給她遞上牛奶杯。
顧靳梟早已吃完早飯，準備去公司，看見她喝著牛奶，走過來：「我走了。在家乖乖聽泉嫂的。有什麼事打我電話。」
這口氣，越來越把自己當三歲小朋友了。
楚歡顏喝光了牛奶：「知道了。」
他正要出門，手機響起來，停住腳步，接了起來，聽了兩句，臉色陡然一變。
楚歡顏注意到他神色的變幻，不禁也心臟一懸。
他一向冷靜沉穩，但凡有這種神色，一定是出了什麼大事。
只聽他低聲：「……嗯。好。我等會過來。」
掛了電話，她忙問：「怎麼了？」
顧靳梟看著她，幾秒沒說話，最後，才開口：「昨天你是下午和蘇纖在東亭公園見面，是嗎？」
「是啊，怎麼了，她不會是出事了吧？」楚歡顏一顆心懸上了嗓子眼。
顧靳梟沉默了半晌，說：「蘇纖昨天出去後，一直沒有回去，晚上，被人發現在東亭公園西南角的亭子裡發現。」
楚歡顏感覺自己的血都停住流動了：「她怎麼了？」
「她被發現時，昏迷不醒，地上有大量血跡，被送去了醫院。後經法醫驗傷，後腦被重物打擊過。」
楚歡顏倒抽一口冷氣：「她昨天跟我分手時，說要自己一個人再逛會兒公園……怎麼會這樣？那她現在怎麼樣了？」
「被發現後，當下就就被送去了醫院，幸好發現得早，沒有生命危險，但到現在還沒醒。醫生說她本來身體酒還沒完全恢復，大腦再經這樣的創傷，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
她一時怔在當下，不知道該說什麼，這事來得太突然了，完全讓她懵了頭。
「聽我說，」顧靳梟卻是冷靜了下來，雙手搭在她兩肩上，「昨天你是最後一個和蘇纖見面的人。這件事，只怕你會牽扯在其中。所以，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麼，什麼人找你，你都不要亂講話。我會讓律師幫你處理。」
她吞吞唾，明白了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我現在是打傷蘇纖的嫌疑犯？」
他沒說什麼，只用深邃的眸子凝視著她。
正在這時，門鈴響了。
顧靳梟走過去兩步，拉開門。
兩名身穿便衣，表情卻嚴肅，一看便是公職人員的男子站在門口，望向顧靳梟，先客氣地打了聲招呼：「顧先生。您好。」
又落在他身後的年輕女人身上：「請問你是楚歡顏楚小姐是嗎？」
顧靳梟沒有挪步，站在原地，代替她回答：「是。」
「我們是京城西城區警察局的，有一宗嚴重傷人案，請你回去協助調查一下。」
泉嫂心驚肉跳地上來，挽住楚歡顏的手臂：「警察先生，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可能是因為顧靳梟已經提前打過招呼了，楚歡顏這會兒倒是平靜了不少，輕輕鬆開泉嫂的手，走過去，點點頭：「好。」
她也想弄清楚蘇纖被人打傷到底是怎麼回事。
想要洗刷自己的冤屈和弄清事實，這一趟警局，勢必要去了。
顧靳梟顯然也明白她的心思，見她跨出門檻，卻赫然喊了一聲：「慢著。」
軍警一家。兩個警員哪裡會不知道面前男人是誰，本就就預計好了今天帶人走會有阻礙，這會兒見他出聲，只當他是要阻止，吸口氣：「顧先生，蘇家大小姐公園遇襲這件事鬧得很大，被人捅到了媒體那邊，又和楚小姐有直接牽連，我們警方不能有任何徇私枉法的舉動，今天，只能請楚小姐去一趟了。還請顧先生包涵。」
「我有說要徇私枉法嗎。」他眸子一上揚，透出難得的凌厲和不悅。
兩名警員沒再吱聲。
「我親自送她過去。」
兩人一呆，還說不徇私，苦笑：「顧先生，沒有這樣的先例啊。」
第一次聽說帶人回警局協助調查，不是由警車送去，而是嫌疑犯自己過去的。
說實話，證據俱全，這種情形，今天就算直接用手銬銬著楚歡顏回警局，都是合情理的。
只是眼下，也知道這個女嫌疑犯和顧靳梟的關係，兩人就算是吃錯了藥也不會這麼做。
「沒有先例，那就開一個。」顧靳梟沒再說什麼，
兩人對視一眼，無奈，也知道顧靳梟這麼做的意思。一來，不想讓楚歡顏上警車，引起外界注意，二來，他本尊親自去一趟警局，能讓警局對這件案子多施加一點兒壓力，不會因為外界輿論胡亂判案。
算了，只要能把人帶回去就行了，至於怎麼去的，也不重要。
下樓後，顧靳梟和楚歡顏上了車，兩名警員則架著警局公車在後面跟著。
稍許，兩輛車前後在西城區警局門口停下。
一路上，顧靳梟並沒說太多話，只是一直用右手握住她的左手。
下車後，也沒放。
進了警局，兩名警員上前：「顧先生，我們需要請楚小姐到那邊的房間去做筆錄了。」
楚歡顏本來平和的心又跳了起來，畢竟是第一次來警局，而且還是以嫌疑犯的身份。
不。看警察看著自己的眼光。基本已經認定自己是犯人了吧。
他指腹一收，握著她的手更加用力，垂下頭頸附在她耳邊：「說你自己知道的就行了。律師已經在過來的路上了。」
一向在他面前都要強，這會兒也不想在他面前表現得像個軟蛋，她吸口氣，點頭：「嗯。」
轉身，跟著警員走進了旁邊的審訊室。
門一關上，光線昏暗下來，只剩下桌子上的檯燈，與外面仿佛兩個世界。
突如其來的寒意襲來，楚歡顏莫名打了個寒顫。
不過，可能是因為她和顧靳梟的關係，做筆錄的警員對她態度還算客氣。
她一字一句說著昨天接到電話後赴約，與蘇纖見面、然後先行離開的經過。
對面，警員也飛快在筆記本電腦上記錄著，不時問兩句細節。
終於，漫長的筆錄做完了。
警員站起來，做了個示意動作，左右兩個同僚走過去。對楚歡顏說：「楚小姐，請跟我來。」
楚歡顏心裡已經有了預感：「已經做完筆錄了，還要去哪。」
「您是涉及蘇小姐這樁案子的最大嫌疑人，現在我們需要將您暫時刑拘。」
她一個咯噔，卻也並不意外，正這時，門被敲響，一個看起來很專業，戴著眼鏡，身穿西裝的男人走進來，用眼神示意楚歡顏不同擔心，朝向警員：「你好，我是楚小姐的代表律師。我想代替顧先生保釋楚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