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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姬見兒子心疼自己,百感交集,很快就投降了,猶豫著讓步:「可是她也不會照顧人啊……」

  夏偃微笑:「她不會照顧別人,可最會照顧我。你讓我占這個便宜嘛。」

  徐姬只好依依不捨地送他來出宮,還時常上象台來看他。

  但眼下,赤華說她要走了。偌大象台,難不成只剩他一個不能動彈的?

  「你……多久回?」

  赤華慢慢從他懷裡脫出來,撫摸他額頭,指尖插入他髮根,一陣酥麻的輕顫。

  「我想,我有辦法說服荊侯退兵。不管成功不成功,總得試試。

  「我要去安排一些事。若順利,一個月就能回來。我已將這邊的人手布置妥當,你乖乖的養身子,到時候……」

  她還沒說「到時候」怎樣,就被夏偃的神情逗樂了。他眼巴巴地瞧著她,像幹了一天活的苦力,灶台旁邊敲碗等開飯。

  「到時候讓你抱。」她垂下眼,說得輕聲細氣。

  她以為夏偃會高興。可他沒作聲,隔了好一會兒,忽然悶悶地說:「倘若我沒力氣抱你了呢?」

  「什麼?」

  「要是我……我以後永遠站不起來了呢?」

  他的臉頰邊還殘留著唇脂的清香。但他卻忽然沮喪起來。有些話本想忍著不說,但清醒的時光太珍貴,他捨不得浪費。

  赤華餘光掃到桌案上一排藥罐,猶疑片刻,輕聲說:「不會的。」

  「若是會呢?」他聲音大了些,不依不饒。

  赤華捏捏他指尖,從容地微笑:「那,那我……」

  夏偃突然後悔問這一句了。難道要她說,我會一直陪著你?死生契闊?至死不渝?

  他急切地喘息一口,截斷了她後面的話。

  「那你定時來看我就行了。不需要每日,三五天一次都可以……」

  他眼中忽然閃淚,在悲觀的想像中越滑越深:「我只求你,以後若要嫁人,不要嫁得太遠,一個……一個月來看我一次就好。若你有了孩子,可以……兩個月,三個月一來……半年也可以……你若實在分不開身,也可以寫書信……」

  赤華哭笑不得,低聲斥他:「想什麼呢!」

  可聽他說得以假亂真的,她自己也心驚肉跳。

  倘若他真的就此纏綿病榻,虛度一生呢?

  她強壓下這些想法,還是決定避重就輕,柔聲哄他:「你為什麼總覺得我要嫁人啊?上次出嫁,差點要命,我還給自己找罪受?」

  夏偃臉色潮紅,小聲說:「可、可你是偃國公子……雖然眼下算是流亡在外,但、但總歸……總歸……」

  總歸,是那個小圈子裡的一員。

  和我不是一類人。以前不是,以後也不會是。

  赤華沉默許久,勉強維持一個寂寂的笑。

  有些人,身體已長大了,心智也早已成熟,可偏偏在有些方面,還是跟小孩一樣幼稚。

  他自以為聰明地旁敲側擊,換著花樣試探,其實那點心思昭然若揭。

  赤華慢慢站起身,在他額頭上吻了吻,輕聲說:「我心中確實有個理想的夫婿,比景龍之流要高貴百倍。你等我回來,我還要聽聽你的意見呢。」

  56、第 56 章 ...

  荊侯即位十幾年, 兢兢業業為國為民,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雖然很少被贊為明君, 但也偶爾有幾句寥寥馬屁, 讓他覺得自己還算是人上之人。

  但唯有這一年, 他最為春風得意。朝堂上的馬屁聲驟然日增月盛,而且百花齊放,花樣翻新,聽得他無比受用, 覺得過去十幾年的辛苦沒白受。

  被徐國明欺暗壓了這麼久, 終於找到機會,打了一場漂亮的翻身仗。默默無聞的小小荊國,成了中原諸侯貴族間的流行談資。

  誰讓徐侯貪得無厭、欺壓弱小、目無天子,自己給自己樹了這麼多敵?

  如今荊侯將計就計,坐實了徐侯失德的事實,然後振臂一呼, 居然應者眾多,他儼然成了小諸侯聯盟之首。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世間之理, 不過如此。

  景龍既已逃亡, 徐國又忽生內亂,無暇再對外征伐。對荊侯來說,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哪怕他為此而犧牲了一個女兒。

  那又如何?生在貴姓之家, 為家族宗嗣而犧牲,也算是理所當然的嘛。

  荊侯忽然想,阿瑤臨死前,是不是說過她希望怎麼辦喪事?什麼看藍天、看樹?

  當時他沒聽清,後來專心備戰,也就忘了。

  他心想:等有空,找個人問問清楚。畢竟他不能白當這個慈父……

  正盤算,忽然馬車停了。

  車外有人報:「前方有徐國軍馬,打出談判旗號,請君侯一敘。」

  荊侯蹙眉,保養得當的方頤面容上,一道淺淺的皺紋。

  「又是談判?哪個人帶的兵?旗幟上什麼名號?」

  難不成是那個公子朔?聽說他得位不正,現在雖非國君,但是做著幕後周公,忙著清理反對勢力,日子也不太好過。他敢親自帶兵離開徐都?

  報訊的卻也不是太清楚,猶豫道:「沒……沒名號。」

  荊侯覺得談一下也無妨。萬一能趁人之危割幾座城池什麼的,那就是不戰而屈人之兵,無本萬利。

  「把人請過來。」

  *

  見到「徐國使者」的一剎那,荊侯以為自己老花眼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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