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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惡的賊!」

  「但是我只是個需要冬眠的蝙蝠哇。冷都冷死了,我能有什麼辦法。我只能繼續睡,後面天氣暖和了,我就醒來了,出山洞了。我真是留仙洲土生土長的蝙蝠。沒騙你。」】

  蘭溪澤曾經試圖在霄玉殿找到忘川鼎,只落得個粉骨碎身的下場。謝識衣籌謀一生機關算盡,沒想到陰差陽錯,臨死之前讓沉睡在黑水之底的忘川醒來。

  忘川甦醒,也讓天道察覺到了這不屬於六合五行,這世界多餘的惡。

  於是時間回溯到春和百年的春。

  這一年謝識衣出關。

  這一年不得志出洞。

  這一年言卿在祠堂前幽幽轉醒。

  言卿仰頭,看向某個未知的地方:「我就說若是霄玉殿秩序真的存在的話,怎麼會放任不死不滅的邪神永存於世。」

  他抬頭摸了下自己碧綠的一隻眼,啞聲道:「嫉妒者死於嫉妒,傲慢者死於傲慢,貪婪者死於貪婪,魔神,其實你也是死於你本源的惡。」

  「你想擺脫天道桎梏,你想擺脫霄玉殿……所以你盯上了我,但你沒想到,比你更先找上我的,是忘川鼎。」

  他見過世間無數奇珍異獸,當初都沒想明白,這樣一個誤打誤撞到他懷裡的丑蝙蝠,為什麼一滴血就能和他結下靈魂契約。

  原來都是因果。

  魔神再次陷入沉默,隨後恨極怒極地笑了:「我還沒想到,你竟然願意用身體當做囚籠,永久地封印我。」

  「這沒什麼想不明白了。」

  言卿垂下眼睫,聲音很淡很輕:「這世間誰不是用身體做牢籠,束縛住心裡的魔魘呢。萬年前,九天神佛和你才是意外。」

  言卿在暗處走了太久,剛出山洞的時候,天地白光讓他眼睛有一瞬間眩暈。

  今天好像就是謝識衣封印忘川的日子,將忘川封印,也是將那些所有多餘的邪念封印,還天下太平。

  言卿從沒來過霄玉殿,不熟悉這裡,但他剛出來就在風雪中看到了一個故人。

  鏡如塵。

  言卿有些錯愕,他現在的模樣非常妖邪詭異,墨發紅衣,血碧異瞳。但是鏡如塵好像就是在等他一樣。年輕的浮花門主溫婉從容,純白的衣袍上鶴羽翻飛,望過來時微微一笑,清瞳若水。

  「言卿。」

  言卿聽上重天的人喊他,一直都是「燕卿燕卿」的,只有謝識衣一人喊他真名,就像只有他一人喊謝識衣一樣。驟然聽鏡如塵直呼名字,他還有些不習慣但想見謝識衣的心現在已經戰勝一切,言卿沙啞道:「帶我去找他。」

  鏡如塵說:「我在這等你,就是為了這事。」她似乎是見言卿現在虛弱異常,稍微揚手,周遭的風雪微微繞開,一股暖意隨著空氣貼近。

  鏡如塵道:「其實封印大典已經進行到尾聲了,但是出了一點差錯。」

  言卿:「差錯?」

  鏡如塵道:「對,謝應處理了魔域百城城主,也處理了秦家和四百八十寺,但在封印忘川的最後變故途生。原來還有一些魘沒被收納進去。這些魘都在合歡派那位叫白瀟瀟的小弟子體內。」

  言卿手指微動。

  鏡如塵繼續說:「謝應坐陣霄玉殿抽不開身。白瀟瀟體內有四位化神期的修為,不肯伏誅,趁亂重傷數人逃出,現在所有人都在找他。」

  言卿看她:「但你卻在這等我?」

  鏡如塵微笑說:「白瀟瀟能力再大也大不過上重天,我不急於此。路過此地,想著你今日可能會出來,就停下了。看來我沒猜錯。」

  言卿抿唇,他面無表情的時候,眉眼的風流邪氣便變成深冷戾氣,看起來很不好接近。但是鏡如塵好似並不在意這些,她說:「言卿,你知道謝應百年出關之時雪停了嗎?」

  言卿說:「知道。」

  鏡如塵:「霄玉殿的雪是天道秩序所化,雪停了代表了什麼,我想你我都清楚。」

  言卿出神了會兒,垂眸說:「我現在清楚,無比清楚。」

  霄玉殿雪停了,意味著忘川的甦醒,也代表著天道的甦醒。

  鏡如塵往前走,裙裾之下銀色流光浮動,她緩緩道來:「言卿,我是鏡如塵是雙生子,我們之間雖然有一盛一衰的詛咒,但是某種意義上我們意念是相通的。在她死後,我想了很多,魘到底是什麼?從最開始的病、到詛咒、到神的惡念、到人的惡念。」

  「惡念積攢過多,就會在識海深處化為魘。鏡如玉有魘,可是紫霄也有魘。我知道鏡如玉並非好人,可是紫霄呢?」

  「紫霄一生所殺都是奸惡之人,哪怕是為鏡如玉利用的那些年,也會查明一切才下手。他這樣的人,如果都說被魘所控——我和你,和萬萬人,誰又真能肯定自己不會有入魔的一天。」

  言卿低頭,看著自己手裡的魂絲。他聽完鏡如塵的話,才啞聲道:「你想問什麼?」

  鏡如塵聽他質問神情呆了一秒,隨後在風雪中悠悠笑開。

  她回視言卿,但是眼裡卻好似籠著一團茫茫的霧靄:「因為這世上所有人都告訴我,人被魘操控的時候,是沒有理智沒有七情六慾的。可是鏡如玉在汀瀾秘境中撲了過來,她替我扛下了赤靈天火、扛下了坍塌的天壁。我知道這是她欠我的,但我就是不懂,原來被魔魘操控的人也會做出這種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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