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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未染笑得歡,卻啐她一句:「歪理。」

  李苦兒更來勁兒了,甜言蜜語張口就來:「何姐姐,你與我在一起,便無須有那許多擔憂了,因為啊,我吃你做的每一口菜,都是懷著思念與感恩,都能嘗出其中的濃濃深情的。」

  「貧嘴。」

  次日,備齊了料,開始按照大兒媳的方法做狀元糕。糕粉選用精白粳米,摻以適量糯米,浸水後晾乾,用石舂碓成細膩的粉末,再加松子粉、白糖,壓實切片,用文火烘炙,至片片金黃,再印上紅字,便成了狀元糕。

  李苦兒捏起一片,放在鼻尖嗅了嗅,香味撲鼻,咬上一口,清甜鬆脆,待糕餅在舌尖慢慢化開,又成了極為細膩的口感,相當美味。

  「何姐姐,你說那戚家大兒子吃了這狀元糕,會不會認不出來?畢竟你做的,鐵定比誰都好吃。」

  何未染搖頭:「那姑娘將制糕方法講得極細,糖幾兩粉多細切多厚烘多久,皆是一清二楚的,做出來的東西又怎會有太大出入?至多,只是制糕人的心意不同罷了,可那男人若是不曾心懷思念與感恩,又能嘗出多少區別呢?」

  糕做成了,信也裝了,剩下的,便是托人將東西送到京城去。雖然東家是王爺府,但也不會總有車馬往京城趕,這一打聽,最近一次去京城,得是開春了,到時候別說狀元糕是不是壞了,就是大兒媳,或許都撐不到那時候。

  「啊……好久沒見阿宴了,有點兒想她了呢。」何未染忽然說。

  阿葵啃著狀元糕,正笑唱著:「吃了這片狀元糕,明天我就中狀元,再吃一片狀元糕,梅花姐姐也來中狀元……」忽聞何未染這一句感嘆,不禁跟道:「哎呀我也想河神大人了,我要給她留一片狀元糕,讓她也好中狀元。」

  李苦兒戳戳阿葵的腦袋:「你知道什麼是狀元麼就中狀元。」

  阿葵眨巴眨巴圓溜溜的大眼睛,委屈地說:「我能不懂嘛?不就是又重,又壯,又圓嗎?」

  梅花無奈地搖頭:「嗨呀你這朵傻花兒,下回『中狀元』可別帶上我了。」

  第83章 狀元糕(九)

  河神阿宴來了, 帶著蘇青鐲, 她們手牽著手,好似一對小夫妻。比上一回見可親昵了不少啊。

  「又是什麼事?」她用食指蹭了蹭鼻子, 皺起眉頭, 想說什麼, 欲言又止。

  何未染將信和狀元糕交給她:「托你送樣東西去京城。」

  阿宴撇了撇嘴, 接過東西:「你怎麼不自己去?」

  何未染笑:「哪及得上你們水路快呢?再者說,我要是去了,留苦兒在這兒可放心不下。」

  「好吧好吧。」阿宴本也不會拒絕她, 將東西遞給蘇青鐲,又將她拉扯到角落, 低聲問:「你們什麼時候離開這兒?」

  見何未染一臉不解,她又道:「我聞到了不太好的味道,這個鎮子,會有大事發生。你們還是趕緊走吧, 別攙和進去了。」

  何未染搖頭:「怕是……已經攙和了。不過無礙,苦兒不會有事的,我能護她, 她自己也……至於離開還是留下, 這兒畢竟是她長大的地方, 還是讓她自己做主吧。」

  阿宴沉著臉,還是恨鐵不成鋼:「我若是你,就算她不想走,我也迷暈了她直接帶走。反正她在這兒也舞父母親人了, 還有什麼不能割捨。」

  何未染嘆氣:「人心啊,你永遠不會懂。」

  李苦兒不知道她們說了什麼,只覺得這神神秘秘的樣子,一定不是什麼好事,心中不免也跟著忐忑起來。然而她們轉過身時,又是一副與平時無異的樣子,當真……奇怪。

  阿宴去送信了,何未染說,想來一日便夠她打個來回,然而那戚家大郎什麼時候來,就不得而知了。

  阿宴回來了,說已然將書信和糕點偷偷送進了戚家大郎的書案。她們還等了一等,親眼看見那男人打開信。

  「我也不知道他決定回鄉沒有。總之是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阿宴這樣形容。

  蘇青鐲卻說:「是惆悵,他應該是想起了過去吧。」

  李苦兒急切地問:「那狀元糕呢?他吃了沒有?」

  蘇青鐲答:「吃了,只吃了一片,就收起來了。對了,他還搖頭嘆氣,嘴裡念叨『何必呢,何必呢』……」

  阿宴和蘇青鐲又走了,臨走時,她們對李苦兒說:「若有朝一日你要隨何未染離開,便沿著咸河往東來吧。我和青鐲在那兒有一處宅院,坐在屋頂上,能望見東海。」

  「啊,那一定很美啦。」李苦兒想像著,又感不解:「可我們為什麼要離開?」

  阿宴笑:「你若是要一直與她在一起,早晚是要離開這兒的。畢竟,她是個不會老的老妖怪,不可能永遠呆在一個地方,要不然啊,世人都會有所懷疑的。」

  李苦兒不大高興她這麼說,哼道:「何姐姐才不是什麼老妖怪。」

  何未染到底是什麼?李苦兒依舊沒能知道。但她說過,她不是妖,那她便一定不是妖。

  冬去春來,雪下得幾乎沒有停歇,梅花開得依舊繁盛。聽阿竹說,戚家大兒媳在年三十那夜死了,糕餅鋪的大娘哭暈過去三回,鬧過一場,還將戚家告上了公堂。然而官府顧慮戚家大郎京官兒的身份,未作理會。

  按照風俗,人死之後停屍三天方能下葬,戚家人平日裡對待這兒媳雖不如何,但人一死,還是上心辦了一場,並按兒媳的遺願,將她葬在了杉樹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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