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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刺客,有刺客!!!」

  士兵大喊,紛紛撲上來救駕。

  雙方過了幾招後,人們才如夢驚醒,倉惶地忙往橋下奔去。

  姝楠隨波逐流,一瘸一拐跟著跑開幾丈,趁亂把鞋撿來套在腳上。

  再看去時,局勢已經生變,刺客未能一招挖出李硯塵心臟,便再無還手的餘地。

  李硯塵似乎對這種突發性的刺殺見怪不怪,從善如流抽出侍衛長劍,疾風之刃捲起千層花瓣,一樹的鳳凰花紛沓而至,如遮天蔽日的狂風驟雨,直將那刺客砸得暈頭轉向。

  此時他手裡長劍再出,「嗖——」,劍影閃過,果斷又狠戾,刺客的脖子霎時出現了道細小紅線,命都沒了,四肢還在僵硬地撲騰著花瓣……

  噴涌而出的血像泄洪一樣,賤了三尺高!

  鳳凰花,更紅了。

  許是為了殺雞儆猴,李硯塵刻意讓鮮血飛到他們這群質子面前,足有一半人被嚇呆。

  姝楠下意識抬雲袖遮擋,以防血濺在臉上。於指縫間,她看了眼波瀾不驚的李硯塵,又望了望死不瞑目的刺客,眼眸微動,暗嘆可惜。

  「王爺,卑職,卑職該死,一時失察,不知道會有刺客混進來,我這就砍了這些狗男女。」大鬍子軍官跪趴在地上語無倫次,頭都磕破。

  這時李硯塵的親衛猛力朝大鬍子胸口上踹了一腳,「張彪你臉多大啊,這些都是領國的皇子公主,就你也配?王爺的賢德美名就是被你這種酒囊飯袋毀掉的,誰指示你做的?」

  張彪一臉委屈,說不出話來。

  姝楠暗暗冷笑,奸臣就在眼前,還能是誰?

  正這樣想著,李硯塵忽然撩眸看朝這邊,兩人的目光再一次不期而遇。

  他眸中雲淡風輕,她眼中空無一物。

  過不多時宮中湧出好幾個太醫,邊跑邊罵,說質子堆竟藏著刺客,王爺若有什麼事,在場的一個也別想逃。

  太醫們蜂蛹奔向李硯塵:「王爺傷到何處,快讓老臣看看……」

  其間有個小郎中是剛進太醫院不久的學習生,他以為只要是傷員都要包紮,當所有人都圍著攝政王打轉時,他卻提著藥箱去到牆角,拉過姝楠的手臂,柔聲道:「姑娘傷得不輕,你忍著些,我給你上點藥。」

  姝楠微怔,皺起眉來。

  「雲祁!你眼瞎嗎?這邊!!!」

  老太醫一聲怒吼,小郎中才猛然清醒,分清敵我後尷尬地朝那邊跑去,隨手扔掉的藥粉白布散了一地。

  姝楠半隻手臂的衣袖都被他剪開了,被鞭打過的手臂露在外,血槽鮮血淋漓,使得她這身行頭看上去更加狼狽不堪。

  她盯著滿地的白布思索良久,正糾結於要不要撿起來給自己包紮一下時,李硯塵的目光又一次落在她身上,隨即抬腳朝她走來……

  第2章 逢君不識 不識

  李硯塵自顧自為她包紮,有一搭沒一搭地尋問著。

  「哪國人」

  「北辰姝姓?」

  這個聲音姝楠不會忘記。

  怎會是他!

  天下之大,太淵之外亦有無窮多人,能在浩瀚煙海里以這樣的方式遇見,這是意料之外的,更是計劃之外的。姝楠心想。

  李硯塵在她手腕上打著結,指腹不可避免地擦過她手背,姝楠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上厚實又粗糙的繭子,雖然只是剎那觸碰,卻蹭得她渾身難受,她垂著眸,很不自然地抽離他掌心。

  北辰姝姓?

  這一眾質子,不是國姓怎麼會有「殊榮」來到這裡。他這麼問,到底想知道什麼?

  姝楠仰頭看他,清涼的眸子在日光下閃爍著酌亮的光芒,機械地回道:「是。」

  多一個字都不肯說。

  李硯塵嘴角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他輕輕歪著頭,「我為你包紮,不客套一下?」

  當他直勾勾看著某個人時,總顯得極具親和力,細看才發現那抹親和力只是假象,眼角眉梢里全是莫名的試探。

  被他死亡般的眼神隔水炙烤時她都沒有半分動容,這下她手心倒開始淌起汗來。

  但姝楠敢肯定,他沒看見她的臉。

  因為那夜,男人似乎更怕被看見,故而從頭到尾都在黑暗裡進行。

  「謝謝!」

  姝楠張嘴,直板又僵硬

  去年暮春,李硯塵的鐵騎從南打到北,為了攻打最遠的羌國,他假意向北辰借道,北辰國主就跟沒讀過「唇亡齒寒」的典故似的,為了巴結這位霸主,答應借道。

  果不其然,太淵大軍攻下羌國後,掉頭就開始打北辰,從春到冬,北辰雖沒亡,卻簽定了不少喪權辱國的條約,徹底淪為太淵的附屬國。

  眾人見姝楠敢這般同李硯塵說話,都以為她是因為國家淪陷之恨。殊不知她本性如此,不喜同陌生人講話。

  對於女人冰冷且惜字如金的回答,李硯塵似乎並不惱怒,轉而注視著她——極美的顏,白緞裙擺血水染紅,如墨長發迎風凌亂,尤其是那雙眼睛,清似春三月的溪澗,不摻雜任何雜質;冷如寒宮之月,沒有半點溫度,活像一尊四大皆空的觀世音。

  他這二十四個春秋里,見過諸多形形色色的女人,有貪慕榮華富貴的,有肖想權勢地位的,還有隻圖身體痛快的。

  這還是他頭一次讀不出女人眼底蘊含的是什麼。

  姝楠自是不知男人幽深的目光從她身上讀取到了什麼,正當感覺自己頭頂就要被姓李的盯通時,那廂突地佛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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