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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侯大利說完,現場格外安靜,能清晰聽到參會人員的呼吸聲。

  專案組的判斷與楊浩的判斷基本一致,楊浩不動聲色,暗自贊了一聲:「這小伙子果然名不虛傳,難怪老朴強烈推薦他。」

  為了增強「一槍兩孔」的說服力,侯大利道:「現在請法醫張小舒和偵查員馬小兵現場演示當時的案發場景。」

  張小舒拿出了人體模型,與錢剛身高和體型接近的馬小兵則站在了人體模型的前面,手握一把塑料槍,兩台高清攝像機從不同角度對準了張小舒和馬小兵。

  侯大利用粉筆在地上畫了兩個彈殼,又畫出一個躺倒在地上的人形。馬小兵站在兩個彈殼中間位置,用玩具手槍面對著抱著模型的張小舒。

  張小舒解釋道:「人體模型完全按照死者身體數據進行了複製,包括彈入點和彈出點都完全與死者身上的彈入點和彈出點一致。」

  她隨即報了一串數字,皆是當日在殯儀館測得的數據。

  人體模型從左手前臂到心臟部位穿過了一根金屬杆,這根金屬杆將人體模型固定成為一個「手臂揮動鐵鍬、身體向前傾斜」的姿勢。

  專家組把目光集中到人體模型上。

  張小舒抽出人體模型身上的金屬杆,人體模型失去支撐,軟綿綿地垂了下來。

  市檢察院周亮來到人體模型前,轉了一圈,又返回桌位前,拿起工作筆記,核對了死者的相關數據。核對之後,他沒有說話,回到座位上。看到模型後,他意識到自己或許真錯了,儘管不願意承認自己犯了錯,卻也不想違背基本事實。他的內心如有一堆火在燃燒,汗水從後背悄悄鑽了出來,沿著後背向下流,很快就將腰帶打濕。

  張小舒和馬小兵在各自位置站定後,侯大利走到兩人身邊,道:「假如死者身中兩槍,分別射中左臂和軀幹。如果死者保持站立姿勢,按照左胸處槍創射入口角度來還原,錢剛應該位於死者左上方。現場是平整的菜地,死者和錢剛身高接近,不具備從死者上方射擊的條件。」

  馬小兵舉起能發射紅外線的玩具槍,張小舒拿著模型站立。經過幾次實驗,兩人保持站立的身體姿勢,很難形成從上向下傾斜的彈道。

  侯大利道:「如果死者有一個向前方的彎腰動作,錢剛開槍後,彈頭所形成的管狀通道才有可能符合實際的管狀通道角度。」

  張小舒調整模型角度,使其呈彎腰狀態,再從心臟部位的彈入口和取出子彈的位置穿過金屬杆。

  侯大利道:「現在回到另外一個問題,為什麼五四手槍子彈近距離射擊,在沒有碰到骨頭的情況,沒有穿透人體,彈頭卻出現擦痕並變形?請張小舒和馬小兵繼續做實驗。」

  人體模型的手原本下垂,張小舒握著模型的手向前伸時,正好能與穿過身體的金屬杆相遇。金屬杆穿過左前臂開了孔洞的手腕,將人體模型的身體姿態固定了下來。固定的身體姿勢恢復成身體彎腰前傾、揮動鐵鍬的姿勢。

  馬小兵、金屬杆和人體模型完美地連接在一起。

  侯大利做最後描述:「一槍兩孔,彈頭射在左手腕,碰到橈骨,輕微變形,出現擦痕。彈頭穿過手腕後,擦碰到左手臂內側,形成有燙傷痕跡的擦傷。彈頭再射入左胸,動能衰減,留在人體裡。」

  整個姿勢定型後,五名專家組成員都離開座位,圍在人體模型前面。

  專家組成員陸續回到座位後,楊浩問道:「侯大利,說完沒有?」

  侯大利道:「匯報完畢。」

  楊浩道:「在場的人都可以提意見,由專案組回答。」

  市檢察院法醫周亮第一個提問道:「侯組長剛才談到,彈頭上有擦痕,還有變形。如果是『一槍兩孔』,橈骨並不粗壯,會讓彈頭變形嗎?」

  諸人目光轉向了參會的省公安廳驗槍專家。

  驗槍專家道:「如果用莫氏硬度來劃分,金剛石是10,黃銅在3~4之間,人骨的莫氏硬度也在3~4之間。我們接觸過很多實際案例,彈頭碰到骨頭,多數情況下都有變形和擦痕。張正虎長年從事重體力勞動,骨骼較硬。彈頭擊斷橈骨後,應該會發生變形,出現擦痕。」

  山南政法的謝教授使用的是洛氏硬度,驗槍專家使用了莫氏硬度,不管採取什麼標準,都認可彈頭擊斷橈骨會出現擦痕。侯大利在諮詢謝教授後也查閱過資料,對此很有把握。

  楊浩又道:「還有什麼問題?」

  周亮素來以業務精湛自豪,不願意輕易承認犯了錯。他腦筋快速開動,尋找「一槍兩孔」模型的漏洞。但是,「一槍兩孔」的模型解決了所有疑點,邏輯嚴密,很難辯駁,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艱難地承認道:「我個人沒有問題了。」

  楊浩對省檢察院費主任道:「老費,你是什麼看法?」

  費主任道:「我和老鄧到隔壁去議一議,給我們十分鐘。」

  十分鐘後,費主任和省檢察院鄧法醫回到會議室。費主任道:「我們來到江州後,馬不停蹄到了殯儀館和案發現場,今天又聽了專案組匯報。我和老鄧認為屍檢規範,但是鑑定結論確實考慮不周,沒有注意到兩個彈入口之間的關係。科學來不得半點虛假,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我們同意專案組分析,鑑定結論出來後,我們簽字。」

  楊浩道:「老周,你有什麼不同看法,還可以提出來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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