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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荊沉玉手臂僵硬,臉色發白。

  昭昭一頓,有些意外怎麼把心裡話說出口了。

  「……放長線釣大魚。」昭昭勉強開口,打破那壓抑的沉默,「我假裝上當試試他們,看他們盤旋在江家附近到底想幹什麼,說不定善音入魔就和他們有關,她弟弟也在他們手中。」

  「不行。」荊沉玉劍眉擰起,「妖族善用妖毒,妖毒可蝕人心魂,奪人思想,你若中了妖毒,會失去自我任人擺布,不能冒險。」

  昭昭又開始煩躁了:「你除了反對我和追殺我還會什麼?我沒你想得那麼弱,我會好好防備不中妖毒的,不給你拖後腿添麻煩,這樣總可以了吧?」

  她情不自禁地離他遠些,攤開手道:「你要不信我可以給你立個什麼仙盟誓。」

  說到這昭昭有些發怔,怎麼回事,怎麼想什麼就說什麼了,還得讓他心甘情願跟自己分割開呢,還得讓他和她神魂交融,剝離自己的氣息,這麼幹猴年馬月能成功。

  「我……」昭昭想說點什麼找補,可擰著眉,就是說不出來,煩得不行。

  這份煩躁讓她看荊沉玉越來越不順眼,漸漸的,眼底滿滿都是恨意。

  荊沉玉只覺心比千餘年來每一日都要冷。

  他面上尚且一派鎮定,閉了閉眼,像放棄了什麼般冷淡道:「隨你。你要去便去。」

  他抬腳回了正房,門砰的一聲關上,昭昭為之一震。

  ???這是生氣了吧,一定是吧?可她對他態度不好,他應該有心理準備啊,她以前態度也不好啊,怎麼就今天這麼生氣呢?之前對他這樣說話,也不見他把門關得砰砰響。

  昭昭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去了隔壁房間。

  荊沉玉站在門後,哪怕不看,神識也知道她在哪裡。

  她沒過來,他緩緩靠到門上,緊鎖的長眉下是一雙滿是糾結的眼睛。

  他抬手扯掉眉上的抹額,露出裂紋的眉心硃砂,隨手化出一面水鏡,硃砂痣沒有任何復原的跡象,是他療傷不夠專心,還是它已經無法回去了?

  荊沉玉其實很清醒,他清醒地看著自己一點點在變得不正常。

  他知道這樣不對,也偶有感情快要淹沒理智的時候,可也只是「快要」。

  他的理智還在,它告訴他昭昭不能留。

  她隨意的一句話一個眼神,就可以挑動他原本不存在的七情六慾,擾亂他堅定的道心,她活著一日他都不可能得道飛升。

  飛不飛升他其實並沒那麼執著,可仙宗還在等著他回去解釋一切,天下還要他給一個交代。

  理智知道昭昭的死會是這個交代,殺了她一切就能回到正軌,他還是光風霽月的九華劍君,她……就當從來不曾存在過。

  但真能當做沒存在過嗎?

  他身上每一寸傷痕,都是她存在過的痕跡。

  夜月眠說他可能會當著全天下人的面殺了他,這不是什麼猜測,這可能是必須要做的事。

  一旦他回到仙宗面前,就會被逼著走到這一步,他再清楚不過,他太了解仙宗正道了。

  哪怕他不想,他做不到,也會有人將他送到那個位置。

  他要如何應對,怎麼安排她——他竟然產生一種想要為她脫罪的荒謬想法,這如何是好。

  她中了妖術後放大的所思所想,由衷的心理反應,是對他無盡的恨意和厭惡,這又該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他不該試探的。

  這試探的結果不能承受的人不是她,是他。

  連情不自禁去試探她的原因,都讓他有些無法承受。

  荊沉玉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化出般若一遍又一遍地擦拭,往常拭劍總能讓他靜心,但今天一點用都沒有。

  荊沉玉閉了閉眼,終是將劍放到了桌上,一人獨坐屋中,未點燈,屋裡一片黑暗,只有月色投下來,他睜眼望向窗外,今天是個滿月。

  思卿如滿月……夜夜減清輝。

  次日一早,思考了一個晚上的昭昭還是決定出去一趟。

  她在荊沉玉門前遲疑,不知要不要跟他說一聲,很快就放棄了。

  有什麼可告訴他的,他們又不是什麼和諧關係,他一心要她死,她難道還要給他好臉色?

  轉身要走,走了幾步又停下,總覺得自己有些奇怪,情緒不受掌控,她的確不想給他好臉色,可她現下需要與他交好,怎麼會這麼不理智,全憑心意?

  正煩惱著,身後響起開門聲,昭昭見荊沉玉走了出來,他換了身上衣裳,雪色道袍,領子很高,眉心系淨白簪珠抹額,是拿來遮擋他那裂紋的硃砂痣。

  昭昭定了定神,到底還是主動說:「我要去出去了。」

  荊沉玉沒說話,也沒什麼表示,朝和她相反的方向走。

  那是去正堂的方向,而昭昭要從後門離開。

  他要做什麼?頭都沒回一下,看起來目的性很強,難道夜裡偷偷出去了,有什麼進展?

  昭昭不自覺拐了個彎跟上去,很快追到他前面:「你去做什麼?」

  荊沉玉注意到兩人的身位,已經很久沒人敢走在他前面了,他廣袖輕揮,拂開她,面色冰冷,不理她,好像這樣就能定心。

  「你啞巴了?」昭昭態度惡劣,「嘴巴不要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

  猛地停下腳步,她使勁拍了拍額頭,看著荊沉玉轉瞬消失的身影,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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