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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賀禹把行李箱拎到沙發邊上,他看著廚房,溫笛背對著他,站在那喝水。他沒想好怎麼跟她說。

  溫笛知道嚴賀禹不會解釋什麼,更不用說那種追悔莫及、求原諒、極力挽回的戲碼會發生在他身上。

  嚴賀禹也了解溫笛,她不會大吵大鬧,不會質問他,也不會問他討要一個說法。

  兩人從未有過的平靜。

  溫笛在廚房喝了一大杯熱水,放下杯子,又站了幾秒,轉身去客廳。

  嚴賀禹沒閒著,溫笛住過的地方最多的是書,到處都是。

  他把書籍歸類,雜誌跟雜誌放一起,言情小說摞成一摞,其他不好分類的堆在一塊。

  房間裡溫度慢慢升高,溫笛還是覺得冷,她雙手抱臂,不斷摩挲胳膊。

  嚴賀禹還在整理書。

  「放那別弄了。」她打破沉默。

  嚴賀禹把手裡的最後一本小說歸類,站起來。

  兩人身高有段差距,溫笛仰頭看他。

  嚴賀禹迎上她空洞的眼神,她皮膚底子好,白里透粉,現在是蒼白,嘴唇塗了口紅,還是沒氣色。

  溫笛語氣和平時無異,「你把自己東西收拾好帶走,今晚不拿走的,我就當你不要了。」

  嚴賀禹沒回應,而是說:「你沒有想問我的?」

  有,有很多,想了一個下午也沒想明白的,現在又覺得沒必要問。結局擺在她眼前,不管問什麼,除了自欺欺人,一點別的用沒有。

  她反問:「你想讓我問你什麼?問你有多愛我,愛到不惜讓我做三?」

  又是一陣沉默。

  溫笛發現自己還是有個問題要問,「你怎麼知道我開車時身體不舒服?」

  嚴賀禹道:「我朋友秦醒,當時在你後面那輛車。」

  還真有這麼巧的事。溫笛聽過秦醒的名字,他跟蔣城聿都是嚴賀禹的髮小,一起長大,一個圈子裡玩。

  「他肯定知道你訂婚,還又知道我在你訂婚後,繼續跟你在一起,在他眼裡,我是不是……」

  「別這麼說你自己。」嚴賀禹有預感她要說什麼,直接打斷她,不想聽那些話從她自己嘴裡說出來。

  溫笛笑了笑,笑里一半是自嘲,一半是諷刺。

  「我以為,我在你心裡跟別人不一樣,在田清璐打我電話前,我還是這麼以為。」

  「你為田清璐考慮你們倆的將來,你為姜昀星考慮名聲,我呢?好歹在一起三年,自尊你都不給我留一點,哪怕一丁點。」

  嚴賀禹伸手去抱她,「不許哭。」

  溫笛吼道:「你眼瞎啊,哪隻眼看我哭了!」

  她眼眶裡蓄著一汪水,她硬是把眼淚給逼回去。她能為自己哭,能為自己劇本里的紙片人哭,但絕不可能為嚴賀禹。

  「你放開我!」

  嚴賀禹沒鬆手,想到她下午因為接到田清璐的電話,連車都不知道怎麼開,他把她抱得更緊。

  他來之前,她勸過自己,好聚好散,不再跟他糾扯,不吵不鬧,不然弄得好像她有多在乎他似的。

  何必。

  可現在統統不管用。

  她猛地推開他,揚起手就是狠狠一巴掌。

  「啪」一聲,把他們的三年強行畫了一個句號。

  溫笛的手麻掉,嚴賀禹的左側臉也是。

  終於安靜下來。

  他應該沒料到,有生之年還有人敢扇他耳光。

  嚴賀禹一瞬不瞬瞅著她,「氣消了沒?」

  溫笛揉揉又疼又麻的右手,冷笑,「你以為你的臉多值錢?」他以為自己挨的一巴掌能抵消她的委屈。

  她上前一步,一把精準薅住他襯衫領口,拽著他往浴室拉。

  沒需要她用多少力氣,嚴賀禹任由她出氣,配合她。

  浴室門半敞,她用胳膊肘直接給撞開。

  嚴賀禹下意識伸手去揉她胳膊肘,怕她撞疼。

  溫笛用力甩開他。

  眼前是一浴缸的水。

  嚴賀禹似乎知道她要幹什麼,他立在那,沒阻止她。

  溫笛用了所有蠻力,把他整個人往浴缸推,他重心不穩,跌進去。有浴枕擋著,沒撞到頭。

  「嘩啦」,水濺了一地。

  溫笛抬腿,屈膝,膝蓋死死頂在他胸口。

  置物台的紅酒杯打翻在浴缸里,紅酒潑得他襯衣上到處都是,水裡也是。像打翻的染料,毀了整幅畫。

  溫笛嫌紅酒杯礙事,抓起來,看也不往後看,直接甩出去,甩到鏡子上。

  「砰」地一聲,酒杯摔碎。

  碎了滿地。

  幾道紅酒汁順著鏡子往下滑,顏色越來越淡。

  後來什麼都看不見。

  她打他時,嚴賀禹不忘用手護住浴缸兩邊,怕她不小心,胳膊撞上面。

  「不用你假惺惺!」溫笛再次吼出來。

  她討厭見他這樣。

  地上到處都是水,裹著碎玻璃渣。

  溫笛打累了,突然覺得沒意思。

  她臉上分不清是眼淚還是水,他抬手,虛虛攬在她身後,「站好了,地上都是玻璃渣。」

  溫笛推開他,抹一把臉,彎腰,把濕噠噠往下滴水的浴袍攥手裡,用力絞。

  不再管嚴賀禹,她平靜走開,水順著她走過的地方,滴了一路。

  嚴賀禹從浴缸起來,清理地上的碎玻璃。

  衝過澡,他換套乾衣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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