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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廝自然是千恩萬謝地去了,待那小廝離去後,傅升才將自己的心腹門下召進了書房,臉上的頹喪已是遮掩不住。

  那心腹早已得了世子與國公爺鬧僵的消息,作為國公爺的心腹,旁人不了解,他卻了解世子在國公爺心中的地位,於是他便笑著說道:「世子年幼,公爺不必與他爭一時之氣,世子心中還是極敬重您的。」

  傅升卻苦笑著擺了擺手道:「我哪裡是在意這些?只是那個沈宜荏,你以為她是誰?」

  那心腹也頗有些疑惑,度傅升臉色有意,便遲疑地說道:「這位沈小姐乃是夫人娘家的內侄女。」

  「她想查沈家滅門一案。」傅升陰晦不明的面孔上便是疲憊之色,只見他頓了一頓,似是有千萬種愁緒飄上了心頭一般,「浚兒不能與她扯上什麼關係。」

  那心腹的臉上也現出了幾分驚駭之色,傅升這話說完,他方才明白為何國公爺會不許世子爺與那沈宜荏扯上什麼關係。

  「世子爺這些年有了自己的主意,若您硬逼他,只怕反而會傷了父子情份,國公爺倒不如將真相告訴世子,我們如今自身難保,萬不能將世子牽扯進來。」那心腹誠惶誠恐地說道。

  傅升心裡自然是一片慈父心腸,只是傅宏浚因白氏身死一事而對他多有誤解,若他將實情告訴了浚兒,只怕反倒會害了他。

  「浚兒性子急,這事不能告訴他,現在去與那人作對,不過是在找死罷了,我是一定要為倩兒報仇的,只怕得以命相搏,若我死了,留下浚兒一人在,他要怎麼活呢?」傅升說到這,向來冷硬的臉色上現出了一絲脆弱的神色。

  那心腹也憐惜自家國公爺這番苦心,他便嘆道:「安平侯府如今雖沒從前顯赫,卻從不參與黨派鬥爭,與太后也有些姻親在,若哪日東窗事發,他們必能保住世子一命。」

  疲憊至極的傅升便如同卸了力氣般陷在了那紫檀木椅子上,他只從書桌上拿出了一副畫像,一雙顫抖的手遊移在畫像一寸外,畫像上是個栩栩如生的絕代佳人。

  那心腹見傅升臉上似淚光斑駁,便知國公爺又憶起了先夫人,一時半會兒也回不過神來,他便躡手躡腳地退出了書房,獨留下傅升一人品賞畫像。

  只見傅升顫抖著手朝那畫像上的女子摩挲去,眼角的淚便又一股腦兒地涌了下來。

  *

  經過了一夜的休整,沈宜荏的精氣神便恢復了許多。

  昨日發生的事情太多,時至今日,她仍是有些轉不過彎來,只是姑母的冷漠,國公爺的狠戾都抵不過世子將她帶出鎮國公府時的悸動。

  世子他,當真這麼心悅自己嗎?

  沈宜荏便覺自己的五臟六腑內都湧入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特別是傅宏浚正睡在她一牆之隔的隔間,她的心便又撲通亂跳了起來。

  紅棗與芍藥正欲進來服侍沈宜荏洗漱起身,卻見自家姑娘正一臉懷春地坐於床榻之上,那臉上含羞帶怯的神色當真擔得起一句人比花嬌。

  「小姐這是在念誰呢?」芍藥率先笑道。

  霎時被打斷神思的沈宜荏這才發現自己的兩個丫鬟已候在了自己的床榻旁,兩雙眼睛俱好奇地打量自己,她瞬間便紅透了兩靨,只小聲道:「我才沒想誰呢。」

  紅棗如今與冬兒正是兩情相悅的時候,她一瞧沈宜荏兩靨的嫣紅,便知小姐定是在想世子爺,她便揶揄道:「也不怪小姐想他,世子爺昨日為了小姐與國公爺對著幹的樣子當真是令人感慨呢。」

  芍藥也笑,只是那笑容里滿是真心實意的喜悅,「從前奴婢還以為世子不安好心,只是如今看來,世子倒真是把姑娘放在心上呢。」

  沈宜荏的雙靨便從嫣紅的桃子搖身一變成了煮熟的蝦子,她沒想到昨日這事,竟讓自己身邊的兩個丫鬟對傅宏浚改了觀。

  「我都說了沒在想誰了。」沈宜荏話雖如此說,可那騰雲偎霞般的雙頰卻出賣了她的心思。

  紅棗與芍藥會意的一笑,便極有默契地閉上嘴,安心為沈宜荏服侍洗漱。

  待一切完畢後,外間便立了好幾個丫鬟,送來的早膳比鎮國公府的還有豐富幾分。

  沈宜荏便望著桌上滿滿當當的菜色發了愁,略動了幾口後,她便吃不下了,她便將桌上的菜色統統賞了下去。

  用過早膳後,沈宜荏便想熟悉一下這莊子的環境,這莊子雖不大,景致倒也有意趣的很。

  沈宜荏便走到了一處田埂處,放眼望去滿是翠綠色的禾苗,飄入鼻間的是清甜的山間香氣。

  她也不明白為什麼,明明自己被鎮國公以如此難堪的方式趕出了府,可她此刻的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放鬆。

  她再也不必違心說那些阿諛奉承的話,她再也不用日夜惴惴不安地揣測姑母的心思,她也不用謹小慎微,連笑都要好生思量一番。

  那些戰戰兢兢的日子,她當真是過的太久了。

  「表妹很喜歡這兒?」一道清冽的男聲自沈宜荏身後響起。

  沈宜荏被這聲音嚇了一大跳,匆匆回頭後,卻撞見了傅宏浚清冽如泉的笑容。

  沈宜荏便覺自己的心好似漏了一拍,她極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只倉惶道:「表哥。」

  傅宏浚只笑著將沈宜荏的神色納入眼見,他望了望遠處山清水秀的景致,心境也陡然變得十分清明開闊,「這兒風景極好,表妹安心住在這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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