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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看守警員看見Madam 鍾跑了出來,如一陣風似的,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情,推門一看,只見傅時津弓著腰,低著頭,手覆在臉上,從旁人的角度來看像是……被扇了巴掌?再看,男人肩頭紗布已經見紅了。

  「傅Sir?」

  「叫護士。」

  掌心餘熱似乎散掉了。

  似乎是。

  ☆、003

  護士進來的時候,身後跟著一位醫生,醫生後腦勺留著很是時髦的馬尾,帶著口罩,只露一雙細長眼睛。

  傅時津看了他一眼,面不改色,腦袋歪向左邊,任由護士拆紗布,重新清理傷口換藥纏上紗布。事後護士不忘細心叮囑不要再亂動,肩膀傷勢嚴重,再裂開則難以痊癒。

  護士以拿藥為藉口出了病房,順便帶上門。

  病房內,只剩下兩人,病房外有一員警昏昏欲睡,注意力已無法集中。走廊上,安安靜靜,只剩幾個護士查看病房,出門關門走動的關門聲和腳步聲。

  醫生走到病房門口,確認門口員警注意力已不在這邊,稍稍放鬆。他轉過身,摘下口罩塞進大白褂口袋裡。

  「祖宗。」喪龍走近床前。

  傅時津後腦勺貼著白色牆面,閉目不言,右邊肩膀疼得發燙,緩了一會兒,疼痛沒那麼明顯了,他才睜眼望向床前的人,穿上聖潔的白大褂,一臉兇相藏了,一身戾氣似乎被天父憐愛中和掉,看著還真像是個救死扶傷的醫生。

  人模狗樣的。

  「我講過乜?只有我找你們,你們不可以找我。」受了傷,大出血,說話比平時柔多了,可這語氣還是叫喪龍心顫,他下意識道:「是汀爺——」

  「你是我的人。」口吻淡淡,意思卻好危險。喪龍跟的是他,不是汀爺,自然也不是要聽汀爺的話。不過……

  喪龍露出一口白牙,一顆虎牙虎虎生威,笑時卻露憨氣。他笑:「祖宗,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身邊鬼,得唔得?我只是從汀爺那邊找個藉口過來看看你。」過來看看這個男人虛弱到什麼程度,居然躺了四十二小時才醒。真不是他幸災樂禍,只是太難見到。(乜:什麼;得唔得:行不行)

  「汀爺讓我告訴你,警署那邊已打點好,冇問題。」喪龍說著,邊細看傅時津的臉,人臉色蒼白,也是,畢竟掉了那麼多血,臉上要是還有血色才怪。只是這張臉,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怒不明,叫人猜不透。

  傅時津聽著,眼帘微垂。他不知在想什麼,片刻後,他問:「汀爺最近有無動作?」

  「冇,冇啊,汀爺最近直陪阿粒姐看戲喝茶,連麻將館都不去,幾個叔伯都以為汀爺要退休。」說到「退休」,喪龍笑得意味深長。(冇:無)

  傅時津靜靜聽著,笑笑,眼底一層生冷。

  他從義合會搬出「魚簍」,扔出去,別人當是大魚,一口一口爭著搶,卻不想這魚簍粒的魚到底是鹹魚還是活魚。於義合會來講,不過是鹹魚,鹹魚值幾錢?又咸又刺,沒點飲料作配,誰下得了扣?只 O 記不挑,不怕咸,一口吞。他們這些人冷眼旁觀,如同看戲。作為義合會話事人,宣文汀是真看戲,而他便是戲中角色。汀爺看戲,亦是盯著他。

  「難為汀爺了,還有心思陪女人看戲喝茶。」

  聞言,喪龍眉毛擠在一起,想笑又擔心,「祖宗——」

  傅時津輕聲打斷他的話,「你叫我乜?」

  「……哦,傅 Sir。」他笑起來,一口白牙十分亮眼。換了個稱呼,喊完後,喪龍覺得自己的喉嚨好像被什麼東西哽著了。

  喪龍差點忘了,從半年前某天開始,這條道上就沒有祖宗陸欽南,只有白道傅時津。

  他也忽地想起第一次見到陸欽南的情景——

  ——那一日很平常。他坐在茶餐館,一口早飯進了嘴裡,還沒嚼動幾下,隔壁忽然傳來一陣混亂的聲音,他趕忙過去,看到老大肥彪被打,想幫忙來著,可他愣住了。

  前一秒,他的老大還是威風凜凜的,這一秒,那個穿著白襯衫、看似斯斯文文的男人一拳一拳打在肥彪的臉上,沒有任何暴力技巧,只有暴力。男人一臉平靜,一拳一拳下去,拳拳到肉,肉顫動骨,那種疼,連血液都要跟著發燙。

  喪龍看呆了。這是很平靜的暴力,可平靜與暴力本就矛盾,喪龍沒辦法做個好形容。

  老大肥彪一張油膩肥臉頓時真的變成紅豬頭。

  直到有血濺到男人身上,他終於停下,接過旁人遞過來的湛藍色手帕,擦衣袖上的血跡,擦不掉,越擦越髒。他乾脆脫了白襯衫,只著一件單薄背心,就著血那一處布料往肥彪嘴裡塞。

  動作看似慢條斯理,卻極其折磨人。

  肥彪狼狽求饒,鼻涕眼淚粘在一起,哪裡還有老大威武形象?他跪地求饒,喊陸欽南祖宗。

  喪龍愣愣地看著陸欽南,平靜卻藐視一切的眼神令他心中一震,仿佛得到惡魔點化,終於探得寶藏一角。

  再看狼狽的老大,他心想,真正的男人才不會這樣沒骨氣的下跪求饒。

  他崇拜上陸欽南,只為他平靜神態,靜不可侵犯,只為他是陸欽南。他幼稚的認為,跟陸欽南,他一定會有出息。

  他追上陸欽南,攔住他,熱血沸騰,「我跟你!我想跟你!」

  「肥彪的人?」

  「以前是,現在,我想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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