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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博然內心萌動,兒子這品味不錯啊,雅興啊。不過學音樂和搞新聞兩者兼具怕是不常見,但他還真認識一音樂家,年芳二十八,在音樂學院任教。

  這姑娘是姜戍年他媽一發小兒的閨女,姜博然怕他拒絕,先跟人母親聯繫好,再通知姑娘,那母親一聽是髮小的兒子,不免心生感慨,自是願意撮合。

  而姑娘呢,文藝圈的人不太懂經商,對他那些花邊新聞聞所未聞,只聽母親寥寥幾句介紹,又看了他出席某商城剪彩儀式的照片,那西裝革履的認真樣兒,儼然一玉樹臨風的謙謙公子,眉濃鼻挺帥氣無邊,當下便叫她心臟砰砰跳不停。

  等時間地點全敲定了,他才最後一個通知姜戍年。礙於他媽媽發小這層關係,他多少也會留些情面,橫眉豎眼凶了姜博然一頓後,便不怎麼情願地去赴宴。

  走出電梯方落座,那地兒是銀鑲邊台布白流蘇,黑皮水晶拉扣椅,白瓷近透亮,酒杯會反光。再看對面的姑娘,梳著利落公主頭,戴了一雪花六爪鑽耳環,半開的領口接駁燙鑽,腰上暗扣一收,下擺挑針褶花邊,端的是典雅華貴。

  姑娘有些拘謹,心上一熱,血液沸騰,連帶整張面孔都火辣辣。

  他看她緊張,便問:「你多大了?」

  「二十八。」

  他點點頭,本就隨口問問,這下更沒什麼可說。她眼貼餐具瞧過去,一雙溫玉的手擱在桌邊,那手指乾淨瘦長,膚色勻淨,靜默中蘊藏力量,再往上看,胳膊結實有塊疤,有塊疤……

  姑娘終於找著話題,一抬頭好奇不已:「你這怎麼弄的啊?」

  他垂下眼皮瞄一眼,又看著她,笑了笑:「不小心,燙了一下。」

  將說完,心上某個地方倒像被燙了一下,疼人得很。

  看著他笑,姑娘也笑:「這麼大人了,還這麼不小心。」

  他沒接話,做了個請的姿勢,邀她吃菜。那地兒靜雅,這廂方動筷,一曲天鵝便奏響,低沉的大提琴層層彌散,緊弦般的音符鑽入他每個細胞,那種無比熟悉卻想抗拒的感覺又來了,他放下筷子,整個人莫名煩躁。

  再轉頭,尋著那音樂看過去。大廳中央,有人著一襲曳地長裙,身前架著琴,靈秀的胳膊在光下舞動,一個個音符跳動成生命,潺潺流竄至耳畔。那背影,化成灰他也認識。

  「你怎麼了?」

  對面的姑娘問。

  他皺了下眉:「沒什麼。」

  就那麼坐著沒動,貌似有所思,實則注意力全集中在耳朵上,聽她拉完一曲,又換一曲,好半天才記起對面還坐了一人,於是招呼:「你吃吧,別客氣。」

  姑娘問他:「你怎麼不吃?」

  「不太餓。」

  他這麼說,人哪好意思再吃,不痛不癢地應付一陣,便也坐著不動。她不明白先前還好端端一人,怎麼突然變得魂不守舍,礙於初次見面,也不好意思打聽。就那麼坐了一陣,他終於回神,見她不吃了,才準備帶人離開,將到電梯口,又反悔了,領著人直往大廳走。

  到了表演台,掀開水晶珠簾,那帘子嘩啦一竄響,四周的人望過來,正投入演奏的姑娘也嚇一跳,手下一顫,拉錯一個音,接著抬頭,將和他對上眼。

  姜戍年動也不動看著她,問身旁的姑娘:「有零錢麼?」

  姑娘一楞,遂從手袋掏出倆鋼鏰兒:「就這麼多。」

  他接過,丟出去,那倆錢叮鈴哐啷灑在光潔的地板,將落在她腳邊。

  「就這水平,拉什麼琴,回去再練練吧,影響食慾。」

  馮殊阮坐在燈下沒動,水晶珠簾反射五彩的光,晃了每個人的眼。她手裡捏著弓,看了眼他身旁的姑娘,又轉眸看著他,淡淡道了句:「狗改不了□□。」

  這顯然是誤會,加上先前給的不恥,姜戍年暴怒:「你他媽說什麼!」

  正要衝上去,便立時被人拉下來。

  那經理認識他:「姜先生,有話好好兒說。」

  他便衝著經理髮火:「哪兒招的人哪,就這素質?」

  經理一邊揮揮手打發馮殊阮走,一邊安慰:「您要不喜歡大提琴,我叫人來彈鋼琴,還是您喜歡

  小提琴?」

  那廂馮殊阮正不緊不慢把琴往包里放,說出的話也不緊不慢:「自己就這素質,還好意思說別人。」

  這倆人也真夠可以,又不是仇人相見,卻分外眼紅,那火氣仿佛從那晚延伸到今天,一直未熄滅過。她這麼一說,姜戍年便作勢要衝過去,又被旁人攔下了。這事兒對旁人來說像是他喝多了鬧事兒,對馮殊阮來說是他存心挑事兒,對在音樂學院搞教學的姑娘來說,倒成了他有精神分裂症。

  當天晚上回家,姑娘的母親不太相信,問:「真有這事兒?」

  姑娘說:「騙你幹嘛,跟前兒還好好兒的,突然就跟變了一人似的,給人姑娘丟錢,還說人拉得不好,完了還要揍人家,大庭廣眾的,忒沒素質。」

  那母親一臉惋惜:「知人知面不知心,可真看不出來。」

  這頭姜家狀況也差不了多少,姜博然美滋滋地問:「小悅怎麼樣?」

  他倒吃驚,反問:「小悅是誰?」

  姜博然像吃了一蒼蠅,怎的吃了一晚上飯,連人叫什麼都不知道。罷了罷了,本來就沒指望能

  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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