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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上班,晨會前一青年捧著封信件進了總裁辦公室,上書三個宋體字:辭職信。這小青年是前段兒leif調動人脈挖過來的計算機天才,叫單磊。

  他敲門進去時,姜戍年正坐在桌前看材料,角落是剛澆過水的綠植,身後掛了幅無字八駿圖。不等他出聲,他便抬了頭,右手端起水,邊喝邊看了他一眼。

  單磊雙手呈上,將辭職信攤出來,一個字兒也不說。他看著他,心中瞭然,不動聲色地繼續看材料,說:「這樣就辭職,白給你那麼高工資。」

  他驚訝,猶豫片刻:「可他們說,照慣例你會開除我。」

  姜戍年笑:「你聽我的還是聽他們的?」

  他頓了頓,伸手抽回信件,想了想,說:「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兒。」

  姜戍年點點頭,算是應允。其實這單磊為的是昨兒崑崙飯店偶遇的事兒,他家是祖傳書香門第,爸爸輩兒倍兒爭氣,任高校校長後便一路被提拔,連帶一家人都官運亨通,為他趨之若鶩的姑娘也不在少數。昨兒和馮殊阮見面,他本來興趣缺缺,後見姑娘漂亮有氣質,便有意發展下去,怎料將出門卻碰上頂頭上司,察覺倆人氣氛微妙,他便知此事不妥,回公司後又打聽了打聽,猶豫再三才敲了這封辭職信。

  單磊想的是,與其等姜戍年借用各種名目開除他,不如他主動離開,倒顯得識趣。他想的也沒錯,像姜戍年這種遍地採花兒的主,和下屬看上同一女人的事兒也不是沒發生過,當時那倒霉蛋的確被開除了,卻不是因為女人。他姜戍年要是動不動就因為女人做決定,這公司早破產了。那些所謂的慣例,顯然是誤解。

  單磊捏著辭職信走出辦公室,又碰上趕巧往裡走的leif。

  leif攔住他:「怎麼回事兒,聽說你要辭職?」

  他揚了揚手裡的信:「撤了。」

  Leif壓低嗓子又問:「那姑娘是誰?」

  單磊看他一眼,故意賣關子:「你問老總去。」

  leif瞪他一眼,推門走了進去,手裡拿著封請柬,往他桌上一擱:「秘書處剛收的,劉無雙婚禮,下周三,紫玉山莊。」他往沙發上一坐,「我叫他們送禮過去,咱去不了,下周三西湖有個會。」

  「那會你去就行了,又不是什麼大事兒。」他斂了眉,撂了一文件,「這翻譯哪兒請的,這麼點兒東西也譯不好,想不想幹了?」

  Leif拿起來看了看,是最新義大利廣告軟文:「人寫了一個月,拿給義大利那邊研究一星期,退了三次稿,重寫十八遍,為的就是不讓你發火,那頭都沒問題了,你還生什麼氣。」

  見他不耐地掏出支煙,又問:「西湖那頭真不去了?」

  「不去了。」

  那會兒距許小樂和劉無雙的婚禮還有一禮拜,就這短短一禮拜馮家發生了一大事兒,原是馮丁垣突發重病住院了。那天馮殊阮陪許小樂訂好禮服後回家,馮丁垣還以為她和約會的單磊有進展,晚飯時還多問了幾句,他面色紅潤看上去很健康,哪知臨睡前洗澡,卻栽倒在浴室,這一倒竟到了第三天的上午才醒過來。

  馮殊阮這才知道,原來他的肝臟真有問題,於此便熬更守夜候著。馮丁垣威望有人緣,前來探病的人絡繹不絕,倒比往常健康時應酬還多,花籃都擺到走廊里了。人氣旺了,他心情也好,加上醫生的照料,漸漸恢復許多,便吵吵著要回家,但馮沐川不讓,原是他實際病重,連醫生都摸不准什麼時候會出狀況。

  夜裡安靜,無人打擾。馮沐川這天接了馮殊阮的班,待在醫院守著他爸,因馮沐川寡言少語,多年來父子倆都不怎麼交流,眼下待著便只是待著,都不知道聊什麼。

  他削蘋果時,馮丁垣卻先開了口,問:「聽說你生意越做越大,美國又開了兩家分公司?」

  馮沐川淡淡地應了一聲,專心致志削蘋果。

  馮丁垣盯著他,他面色沉靜,不苟言笑。其實馮沐川一點兒不像他這個父親,他隱藏太深,思維縝密,總習慣謀劃好一切事情。關於生意上的一些動靜,馮丁垣有所耳聞,且猜到七八分,畢竟是自己的孩子,馮沐川想些什麼,他大致還是清楚的。

  「這底子,是你小叔的,小叔不在了就是阮阮的。以前她年紀小不懂事,我們替她管,現在她大了,該分清的還是得分清楚。」

  馮沐川將削好最後一刀,笑著把蘋果遞給他:「您這話什麼意思,我能吞了她的財產不成?」

  「我當然不是這意思。」馮丁垣說,「你們從小一起長大,身外之物早就不分你我,但有些東西畢竟不是咱們的,得講究個物歸原主,哪怕明知她不會收回這些,該履行的程序也當履行不是?」

  馮沐川看著他,揚起個意味聲長的笑:「這麼多年,我也沒幫她少賺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說著,拿起杯子喝口水,「不過您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馮丁垣點點頭,沒再多說,雖知道他這個兒子城府深,但他卻很孝順,憑著這份孝順,也理當不會對馮殊阮怎麼樣吧。

  轉眼到了下周三,許小樂結婚的日子。馮殊阮去的時候還不太情願,因為一旦想到何冰寒那張臉,她就發憷。可有些事情,越想逃避越無法逃避,就停車這麼短個時間,她都能看見他,隔著擋風玻璃,攜著喬夏雪,款款從車前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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