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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樓的步子停住,雲承揚垂眼看著腳下,半晌吐出三個字:「引鳳樓。」

  「?」

  雲承揚回頭:「我這妹夫可是引鳳樓的主人,十宿首領。本是陛下手裡最鋒利的一把刀,如今卻跟太子殿下走這麼近,你若是陛下……能不能容他?」

  心境已經無法用震撼來形容。

  顧添想著自己印象中江亦止的樣子,無論如何無法將他跟那個傳聞中乖戾冷絕的引鳳樓主人聯繫在一起。

  雲承揚第一次見顧添吃癟,心情難得舒暢,索性原諒了他先前在丞相府時十分不給自己留情面的那番說辭,好心同他解釋一番。

  顧添皺眉看他:「你怎麼知道的?」

  雲承揚嗤笑一聲回看他:「你剛剛不是還說我無所不知?」

  「我何時說過?」

  「剛剛。」

  「放屁!」

  雲承揚曾跟一些京中的紈絝去過幾次風月無邊,巧的很,那日一群人灌他喝酒,出來透氣時七拐八拐便上了那座跟陛下手下那組織同名的引鳳樓。本也以為只是巧合,直到無意間聽到江亦止和星癸樓主的談話……

  雲承揚忽然回身一把搭上顧添肩膀,他矮一些,這個姿勢從後看去屬實有些滑稽,顧添掙了一下沒有掙開,聽見雲承揚嘆了口氣:「顧添,我就這麼一個妹妹,她那麼喜歡江亦止,人都要死了,我總不能不讓她見……」

  第九十八章 在後

  .

  今年的冬日似乎來的比往年要早一些。

  才十月中,雲京就迎來了今冬的第一場雪。

  漫天雪花從陰沉沉的天幕中灑下,視線所及之處皆是白茫茫一片。整個雲京,似乎都被攏在這片陰霾之下。

  望月樓內,大堂里張、錢兩位管事百無聊賴,老錢將墨玉算盤打得噼啪作響,聽得對面老張一陣心煩。

  「你能不能消停點?」難得老張臉上帶了些不耐煩。

  老錢彎著他那雙胖的幾乎看不見眼珠的眯眯眼:「又沒有生意,公子也不在,那些一早定了觀景台的祖宗們也遲遲沒個准信兒——」撥弄算盤的胖手一停,老錢長長地嘶了一聲,「今年興許還能放個早假……那個,你閨女是不是還沒尋好婆家?」

  老張懶得理他。

  這人仍舊喋喋不休,絲毫不覺得自己有多招人嫌:「你家丫頭雖然跟顧公子沒戲,但你可千萬別病急亂投醫,相看女婿還是得擦亮眼睛……哎喲!」

  一抹銀色亮光挾著勁風破空聲飛了過來。

  身形雖胖,動作卻是靈敏,老錢手臂一揚,穩穩接住對面老張擲過來的一錠銀子:「這玩意兒要是砸到腦袋上,還不直接給我開瓢了?!」他拍了拍胸口,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老張瞥他一眼。

  「嘶——」老錢嘶了一聲,擠了擠眼,「我就說,以咱們兩個共事這麼些年的默契你怎麼會聽不懂我說的什麼?」他嘖了兩聲,搖頭嘆道:「委實可惜。」

  ……

  丞相府在京中各處張了重金懸賞,能醫大公子疾者,相府願以萬金相酬。

  自此,奔著賞金而來的游醫、大夫絡繹不絕。進出丞相府的醫者來了又去,卻都興沖衝來,搖頭嘆息而去。

  引鳳樓群龍無首,手持歸乙樓令的雲奉謹心裡隱隱竊喜。

  聽聞瀚光殿授意,京畿衛新調派了一名指揮使。天子親衛,所有人都好奇不已,紛紛打聽這位空降的年輕指揮使來歷。才知竟是中秋宴時站出來替太子說話的那名千機營小將,名字叫作李明封。

  延慶宮內,守衛的內侍面色皆是肅然,階下殘雪被掃止宮苑兩旁,只當中濕滑的雪水倒映出宮殿檐脊上冷冰冰的獸像。

  偏殿之中,一名深衣隨侍垂手立著,姿態不卑不亢。

  雲奉煊的聲音帶著些連日不休的疲累:「那日儀華殿內拂了陳卓面子那個?」

  「是的。」

  沉思了會兒,雲奉煊點了點頭:「那倒是還有點意思。」

  桌案上攤著一條細長布卷,雲奉煊慢條斯理卷作一團,塞進手中握著的竹筒里火漆封好遞過,然而卻又在對方的手伸過來時頓了一瞬:「……你就打算如此大張旗鼓地從我這延慶宮裡出去?」

  「有何不可?……我本就是奉大殿下之命而來。」

  這人相貌雖然普通,但眼神凌厲堅定,落在人身上時,倒很難被人忽視。上次隨雲奉謹前來時,雲奉煊對他略有些印象。

  他從懷裡摸出那枚通體漆黑、花紋繁複的木製令牌來,丟到桌面上,「你是哪個樓里的人?」

  這人視線從令牌上面移開,緩緩移動到雲奉煊臉上,方抬手躬身:「歸乙見過太子殿下。」

  唇邊揚起一抹深笑,雲奉煊曲指抵住額頭:「皇兄知道大公子給他的令牌是假的嗎?」

  「大抵是不知道的。」

  雲奉煊沉沉地笑,一連數日的陰霾一夕消散。他將竹筒遞交到歸乙的手裡,並著一枚祥雲紋樣的玉佩:「必要時候可以去恆王府尋世子幫忙……查到誰的頭上都不重要,我只要一個結果。」

  ……

  李明封空降京畿營之後,六部各處大換了一次血,然而……瀚光殿的詔令還在源源不斷地往外傳達,朝堂之上人人自危。

  風月無邊引鳳樓。

  常年漆黑空寂的柱狀高樓里,空氣里挾裹著一股形容不出的霉腐氣味,四周燭台上點滿了蠟燭,滿室輝煌。樓內正中高階之上,女子一襲黑色紗裙清絕冷艷,黛眉朱唇,神色空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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