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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鶯正氣餒的時候,頭頂忽然落下一片陰影,她驚訝轉身,正撞上王舒珩的胸膛。

  她個子在女子裡算中上,但在王舒珩跟前就嬌小許多。男人逼近,姜鶯自然而然被壓在書柜上。她心臟怦怦直跳,臉也不爭氣地紅了,微微仰頭便見男子流暢的下頜線和凸起的喉結。

  原來男子的喉結這麼大一顆嗎?

  不知怎的,她覺得嗓子干癢,不禁伸手摸摸自己平坦頸部。王舒珩已經靠過來了,聲音似乎比平時還要低沉幾分,他問:「你要看哪本?」

  「就就那本遊記。」姜鶯開口才發現自己說話又結巴了。

  與她相比,王舒珩身材高大,書櫃最上層的東西於他而言輕而易舉。他抬手,身子也隨之靠近,姜鶯脊背緊緊貼在書柜上,她覺得自己要窒息了。

  鼻息間都是男人身上淡淡的烏沉香,王舒珩道:「遊記有三本,次韻賦和閒雜記,還有一本西湖尋夢,都要?」

  這種靠近於姜鶯而言簡直折磨,她抬手制止王舒珩的動作,垂著眼說:「夫君,可不可以我自己拿。」

  「夠得到?」王舒珩似乎在笑。

  姜鶯抿了薄唇,有點難堪。她覺得自己好不爭氣,明明對方只是替她拿書,臉紅什麼?她的心跳如雷鼓動,跳得那麼劇烈自己都聽見了。

  她抬頭,一雙清亮的眸子望向他,「我我用圓凳墊一下。」本來就不打算麻煩夫君的。

  在她呼吸不順的時候,王舒珩終於向後退了幾步。姜鶯深呼吸一口平復心緒,她正打算去搬圓凳,王舒珩忽然攔住了她。

  只見王舒珩彎腰抱住姜鶯小腿,起身令她視線驟然升高。突如其來的動作嚇的姜鶯一聲驚叫,反射性雙手環住王舒珩。

  這一下很突兀,但王舒珩並沒有說什麼,反而極其體諒地讓姜鶯靠在自己肩上,這下總算穩穩噹噹。

  他是個高大的男子,肩寬窄腰又正值青年,渾身都是使不完的勁,王舒珩雙眉微挑,示意:「要哪本,自己挑。」

  這回姜鶯的臉更紅了,她飛快拿下一本書掙扎了下,王舒珩這才放她落地。

  看她小臉紅撲撲,王舒珩問:「你熱?」

  「夫君不熱?」

  正是盛夏,熱不是很正常嗎?王舒珩便道:「是有一點。」

  兩人都沒在說話,空氣中瀰漫著不知名的情愫。好在沒一會王舒珩便回到位子上繼續看他的兵書,心情平復後姜鶯搬了圓凳坐在他身側。

  兩人各看各的,誰也不打擾誰。姜鶯手裡拿的這本《次韻賦》是一本不知何人撰寫的遊記,裡面都是遊覽山河的所見所聞。

  遊記實在精彩,辭藻華麗生動,就是有些字詞生僻。姜鶯畢竟有好幾年不曾去書院,便指著書頁上的一段問:「夫君,這段什麼意思?讀不懂。」

  她捧著書本靠近,王舒珩便聞到那股幽幽的香,絲絲縷縷沁入肺腑,王舒珩有些貪戀。

  姜鶯趴在書桌上,雙手托著下巴,一根蔥白的小指著看不懂的地方,等他解答。

  王舒珩再次凝神。看了兩眼道:「這是前朝宰輔李林柄之作,離開官場後他久居泉州十七年,有孤游癖士之稱。這篇講他冬日遊覽九日山琴泉軒,只見怪石嶙峋,朱弦枯木,深澗發出泠泠之聲,與軒中琴聲遙遙呼應」

  說到一半,他的聲音緩緩停下,因為姜鶯正目不轉睛注視著他,不知有沒有在聽。王舒珩弓起食指輕輕敲了一下她的腦門,姜鶯反應過來走神,捂著腦門不好意思地沖他笑起來。

  少女笑容嬌憨,令人目眩。王舒珩問:「可聽懂了?」見姜鶯點頭,他便道:「重複一遍給我聽。」

  姜鶯頓住,她剛剛確實在走神,哪記得住夫君講了什麼,只記得泉州兩個字。姜鶯笑了兩聲,把書本合上,問道:「夫君說那前朝宰輔久居泉州,我瞧書中不僅寫了九日山,還有蓮花峰勝景,說什麼月曉風清墜白蓮,世間無物敢爭妍。泉州在哪裡?真的有那麼好嗎?」

  泉州好不好,王舒珩也難以評判,如實道:「東南邊我不太熟悉,倒是北邊和南境去的多一些。」

  姜鶯一聽愈發不願看書了,纏著他:「那夫君給我講講,你都去過哪些地方,好不好玩?」

  好玩是不可能好玩的,王舒珩去的地方戰亂頻發,就算有極好的景致也無人欣賞。不過瞧她興致極高,王舒珩便挑了些說:「去年在北疆,我倒是策馬去過天山。時節五月仍是滿山飄雪,長風浩蕩不見草木。雖蒼茫寂寥,但也不失為策馬奔騰的好去處,一口氣奔出幾十里無比暢快。」

  姜鶯十分羨慕,夫君竟然去過這種好地方,不像她,似乎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白沙鎮了吧。「以後夫君出門,能帶我同行嗎?」

  「等閒下來。」王舒珩回答的模稜兩可。

  姜鶯提議:「那去哪裡?北疆嗎?」

  她興致勃勃,王舒珩卻想著別的事。聽小鳩說泉州表公子與姜鶯自小感情極好,姜懷遠也有意搬遷到泉州,這麼一想,姜鶯對泉州該是有印象的。

  「或許,你想去泉州?」王舒珩試探,「泉州的九日山和蓮花峰,聽聞也是極好的。」

  哪知姜鶯搖頭,認真說:「夫君怎知我想去的是泉州,而不是別處?九安山和蓮花峰再好,我也在書中瞧過了。泉州聽著雖有趣,但說不準只是人們誇大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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