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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暄伸手接過,視線卻在篝火附近的眾多將士臉上一一划過,這些熟悉的面孔都是與他最親近的精兵,同他走過了一個個戰場,最終幾乎都被留在格泉的戰場上。

  付建新見他發愣,還以為是有什麼情況,忙問:「主子,可有不妥?」

  晏暄如夢初醒,搖了搖頭,同他道了聲謝,條件反射地想要轉身重回帳篷,但這第一步還未跨出,他就又反應過來,轉而找了個角落坐下。

  甚至有將士調侃他說:「主帥,方才不是還說要寫戰報的嗎,怎麼興致這麼好來陪弟兄們喝酒了。」

  晏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戰報在回到長安前寫完就行,不急於這一兩天。」

  那位將士便又和身旁眾人起鬨:「完了完了,居然連主帥都開始偷懶了!」

  有人故意鬧他:「怎麼說話的呢!小心等回營後主帥給你訓練量翻倍!」

  「啊?!」那位將士立刻轉向晏暄,「主帥,您不會為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假公濟私的吧!」

  晏暄淡然地喝了口酒,緩緩開口:「回營報導那日起,每日完成兩套基礎訓練,結束前不得用膳。」

  「不!!」

  將士的仰天長號直衝雲霄,卻很快湮沒在眾人的鬨笑聲中,星光搭配篝火照耀出每個人酒後酣醺的笑顏,帶著勝利與平安的喜悅重返人間。

  入京前一日晚,晏暄忽然記起,上一世他抵達長安那日正巧碰上岑遠因舊傷起熱,便喊來付建新,吩咐他次日不必跟隊,在天亮後先一步回城,去二皇子府送藥。

  次日月落日升,凱旋的號角劃破長空,伴隨軍隊整齊劃一地往長安行去。

  熟悉的永安大街,熱鬧的夾道歡迎,一切都好似按部就班,直到付建新提前歸隊,同他說了被岑遠發現行蹤的意外,直到那位殿下一反這兩三年的常態,在他面前露出了久違的古靈精怪,他這才意識到——

  或許得到重生的,並非只有自己一人。

  上一世終歸不算是個美好的結局,有過痛恨,有過惋惜,更有過悵然。但得此世重來,主動權再次落回他們手中,就說明他們並不是沒有機會走上最恰當美滿的道路的,只是在此之前多浪費了些時間、走了一些彎路、吃了一些苦頭罷了。

  置之死地,方得後生。

  從岑遠府邸出來後,一直到寧帝面前的一路上,晏暄思慮許久,甚至想過乾脆帶著岑遠一走了之,遠離這座沉悶的城池,反正他從不怕自己身上會不會落個什麼拐帶皇子的罪名。

  可是這終究不是個最優、也並非徹底的方法,再加上如今漠北境況依舊未定,家國不安,北邊的蠻夷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和上一世一樣再次攻入邊關。

  大寧還需要他。

  於是在入宮之後,在寧帝主動詢問他想要什麼獎賞的時候,他一手抱胄,跪地作禮,盔甲在大殿的磚面上發出鏗鏘聲響。

  「臣懇請陛下,為臣與二皇子岑遠賜婚!」

  第95章 起始

  前世今生的種種如雲煙般在夢境中依次浮過,距離在大殿上求聖上賜婚的一幕過去似乎沒有多久,晏暄就睜開了眼,側首望去。

  人世間的早晨尤為清淨,屋裡盛著從窗後透進來的熹微晨光,院子裡只有早起的鳥兒正在叨擾。

  晏暄難得多躺了一會兒,才俯首在仍然熟睡的岑遠額前輕輕印了一個吻,起床洗漱。

  上元後的一日通常還是休沐,但在出門之後,晏暄就同其父晏鶴軒一道入宮,與寧帝和眾位大臣協商此次北伐事宜。出宮後他又繞道校場吩咐了幾句,看了眼將士們訓練的狀態,這才返程。

  回到府邸的時候已過未時,家裡的管家和下人們都已經用完了午膳,晏暄沒在前廳見著人,一問才知道,那位殿下午時起床吃了點東西,這會兒又已經回房躺下了。

  晏暄:「……」

  回臥房的一路,小將軍半垂著腦袋,不禁自省昨夜是不是因為沒能收住而做得有些過了,心底少見地有了些忐忑,一張俊臉上哪兒還有方才和大司農商討軍需時的寸步不讓。

  他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繞過屏風,剛探頭就見岑遠只穿著中衣側躺在床上,從手中書冊上收回視線朝他看來。

  「這麼早?」岑遠說,「還以為你要晚膳的時候才會回來。」

  晏暄在床邊坐下,伸手隔著被子在他腰上揉了揉,反問道:「身體不適?」

  「沒有的事。」岑遠一把就將書冊蓋在了自己臉上,只有逃過一劫的耳尖露了點紅。他還有些沙啞的聲音在書下顯得更為悶聲悶氣:「就是困。」

  晏暄又給他按了會,心中默默吁出一口氣,片刻後收走了那本蓋在臉上的書:「既然困就別看了。」

  岑遠的視線在遮擋物被撤走的剎那變得清明,他揉搓了把臉,偷偷打了個哈欠,囁嚅著說:「躺床上又精神了。」

  說罷,他定睛看了晏暄一會兒,驀地拽過對方沒能來得及脫下的大氅聞了聞:「外面下雪了?」

  「剛下不久。」晏暄從他手中又抽走衣物,「都是寒氣,我先去換身衣服。」

  岑遠「嗯」了一聲,只能另外抓過旁邊另一隻軟枕,目送對方身影消失在屏風後。

  等晏暄再次裹挾著一身熱汽回到床邊時,岑遠已經有些昏昏欲睡,只有鼻間捕捉到了熟悉的味道,於是伸手胡亂抓了兩把,將對方攥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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