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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叫兩三個菜?

  宋珂只加了兩個綠葉菜,奇怪的是對面這人也沒表示反對。他好像單純就是來吃飯的,守著咕嘟冒泡的紅湯鍋,埋頭吃了半晌也不說一句話,當然更不自我介紹。起初宋珂還懸著心,不久也慢慢放鬆下來,調了碗料汁吃到滿頭冒汗。

  沒過多久,推門進來兩個彪形大漢,問門口的自行車是誰的。

  宋珂放下筷子:「我的。」

  「你一輛破自行車跟那兒堵著,其他人的車怎麼停啊?趕緊出去挪挪。」

  宋珂沒多說:「我穿件衣服。」

  外面就是三不管的大馬路,按理誰先來的誰就能停,不過這種情況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誰曾想剛起身,外套卻從後面被人拽住。

  回過頭,陳覺滿臉不悅地看著他:「說你傻你就傻給我看?」

  宋珂都被問愣了,自己什麼時候傻給他看了?就胡說吧。結果外面那倆人不耐煩了,沖裡面吼了一嗓子:「磨嘰什麼呢你們!」

  陳覺視線旁落,挑釁般揚了揚眉,「大哥,你們開的什麼車?」

  「豐田,怎麼了?」

  他懶洋洋地笑了一下:「我開的保時捷,要不然我給你們讓吧,我的車寬。」

  這麼明顯的諷刺要還聽不出來那對方就是傻子。那倆人當時就氣壞了,凶神惡煞地過來找他們倆麻煩。老闆怕真鬧起來砸壞東西,兩邊勸著充當和事佬,拱著推著將宋珂推到門外,說勞駕您把自行車挪一挪,這頓飯我給您打個八折。

  八不八折無所謂,主要老闆做生意也不容易,宋珂欣然同意。沒想到那倆人大概氣不過,看他在外面落了單以為正好收拾他,所以剛走到馬路對面就開始揍他。

  可他們沒想到,宋珂不像表面上看著那麼好欺負。

  別看他瘦,從初中開始就練散打了,一個人對付兩個流氓居然不落下風,一招一式脆得令人犯怵。打著打著那倆人就覺得不對勁,嘴裡喊著「別跟他耗!」,手上左右開弓摁住他的肩,梆硬的鞋頭狠命往要害部位踢,登時讓他體會了一把男人最痛。

  「嘶……」

  他疼得弓下腰,下一秒耳邊卻嘭的一聲——

  從店裡跟出來的陳覺站在他們身後,手裡的半截啤酒瓶還在哧哧地往下滴血。

  「你……」

  被砸的那個顯然是懵了,拿手往額上一摸,滿手殷紅。宋珂同樣沒反應過來,陳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而且眨眼工夫就給人開了瓢。

  「愣著幹什麼,跑啊!」

  關鍵時刻還是陳覺惜命,一嗓子把人全喊醒了。在對方開始找棍子的時候,他們倆後退幾步,接著拔腿就跑!

  「操!」

  「別讓這倆兔崽子跑了!」

  身後兩人緊追不放,他和他玩命一樣在路上狂奔。

  深秋的臨江很冷,整個城市的色調都是灰濛濛的,空氣里像浮著一層冰箱的霜。凜冽的寒風從耳邊呼嘯而過,腎上腺素跟血壓一起飆升,一種許久未有的釋放把神經末梢都燒得滾燙。

  疾速的奔跑中口鼻間全是白霧,跑到後面路已經不認識了,兩人你扯我一把我拉你一把,一直到某不知名的工廠區才停下來。

  「不行了……快斷氣了……」

  陳覺手撐膝,彎腰大口喘氣,扭頭看了眼宋珂後卻開始笑。宋珂的眼鏡嚴重起霧,兩塊鏡片像兩片白布一樣遮在眼前,原先的斯文冷淡變成了真正的呆滯傻瓜。

  他越笑越放肆,四面八方都是砂土磚牆,中氣十足的嗓音就從牆面折返回來,帶著胸腔的共鳴。

  宋珂忍不住怒斥:「你還笑得出來?誰讓你那麼衝動的?我告訴你要是他們報警我不會管你,你自己惹的事自己擔!」

  陳覺喘勻氣,抬腿一腳踢上他大腿根:「到底是誰惹的事?過河拆橋是吧。」

  男人誰不緊張命根子,何況宋珂那兒還疼著呢。他氣得還了一腳,直踹得陳覺退後半步。

  陳覺這才翻了臉。

  剛跟地痞流氓打完架,兩人又開始拳拳到肉的互毆,宋珂的眼鏡都差點被陳覺打掉……直到被聞聲趕來的民警抓個正著。

  被押進派出所,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宋珂再是沉穩也難免緊張,可陳覺倒好,絲毫沒有當回事的意思。

  這人不會也是個流氓吧,宋珂偏頭瞅他,來派出所都這麼氣定神閒。陳覺回眼:「你看什麼?」

  宋珂波瀾不驚地收回目光。

  民警吹著茶替他們登記:「行了別相互仇視了,都到這份兒了,趕緊握手言和吧。來,把姓名報一下。」

  「宋珂。」

  「陳覺。」

  居然這時才互通姓名。

  這場面實在滑稽又詭異,宋珂低頭寫字,寫著寫著,無聲地笑出來。陳覺瞪他,示意他嚴肅一點。宋珂也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可是心裡就是溫溫涼涼的,舒服極了。

  好在被打的那兩個也奇怪,接了個電話忽然就同意和解,而且只要了八百塊錢的醫藥費。民警看都沒受什麼傷,順理成章地放人。

  走出派出所已經十點多,天黑得像露天電影院,遠處幾盞路燈溫暖如爐火。

  地上沒有雪,但陳覺穿的是改良軍靴,橡膠鞋底踩上去會發出沉穩厚實的微響。

  他把只抽了一半的煙踩滅,橫眉找宋珂要說法,「我為了救你可是連案底都留下了,你就沒什麼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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