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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之栩離開之前,聽見身後的男生在談:「他拿手機了。」

  「拿手機幹嘛?」

  「不會要叫人吧。」

  「呵,要不是看在他是高航的哥們兒……」

  後面的沒有再聽。

  上了樓,李銜九癱在座位上,直喊累。

  大家都累,班裡的咳嗽聲就沒斷過,飲水機旁,大家在排隊接水。

  姜之栩剛坐到座位上,就聽李銜九的同桌問他:「你保存實力了吧?」

  他拿書本扇風,笑的無所謂:「男人的字典里不該有『保存實力』四個字知道麼,要全力以赴。」

  所以?

  他是真的跑不快。

  想想,似乎從沒見他打過球。

  可見他的體育,應該是實打實的差。

  有人喊姜之栩去廁所,她正好想去涮杯子,就答應了。

  她剛打開水龍頭,就聽裡面的女生在說:「我以為李銜九會揍他來著,感覺李銜九是睚眥必報的那種人……」

  「害,就他那體育水平,我懷疑他是不是怕了……」

  姜之栩一顆心沉了下去。

  「是不是怕了」這五個字,印到了她的腦子裡,像一句洗腦的歌詞,揮之不去。

  -

  這天中午,李銜九出奇的主動要求和姜之栩一起回家。

  姜之栩問他:「你不和高航一起了?」

  他罵了句髒,說:「我就非得跟高航一起?」

  「……」姜之栩很識趣的不再多問。

  回到家的時候,孟黎正在做飯,廚房裡油煙機「轟轟」的響,聞到一股螃蟹味兒。

  姜之栩趕忙進屋喊了聲「媽」。

  孟黎正在炸雞柳,聞言扭臉看了眼姜之栩:「來了,正好我看冰箱裡這點雞柳一直忘了吃,再不吃就不能吃了,我給炸出來。」

  姜之栩對另一個灶台上的東西比較感興趣:「今天吃螃蟹?」

  「鼻子倒挺靈,我怎麼就只能聞見炸雞柳味?」姜學謙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走過來了,他去看蒸屜里的螃蟹,「你許叔老家湖邊的,正好秋季上螃蟹,他記得你愛吃,拿了不少給我。」

  屜籠一掀,白煙冒了出來,那味更濃了,姜之栩從小就饞這個味道。

  她問:「就是你學校那個教導主任?」

  姜學謙說:「嗯,還來過咱家喝酒呢。」

  「哦,我想起來了。」姜之栩忍不住笑,「就是他離婚那天,來咱家喝完了就哭,哭完了接著喝的許叔。」

  姜學謙哼了一聲:「你就記這個記得准。」

  李銜九過來拿碗筷。

  孟黎恰好炸完雞柳,往後退了一步,想拿盤子,卻碰到了姜學謙,差點把盤子摔了,抱怨著:「哎呀,別都杵在這,礙不礙事。」

  姜學謙說:「我這不是想幫你麼。」

  孟黎把菜鏟一撂:「你早幹嘛去了……」

  趁著他們夫妻倆拌嘴的時候,姜之栩默默出了廚房。

  李銜九擺完碗筷,拿了手機和煙去了陽台。

  他面向客廳靠在台上,倆胳膊搭在台沿,一幅沒有骨架的樣子,渾身上下除了懶散還是懶散。

  姜之栩出來之後恰好看到他低頭點火的一幕。

  她怔了怔。

  他點好火後抬頭,目光一下子和她對上。

  她看著他,沒動彈,他抬手抽了口煙,又懶懶垂下指尖,呼著煙圈問:「看我幹嘛?」

  姜之栩想了想,走過去開了推拉門,又背身將門拉上,他的臉和她的臉一同倒映在玻璃上,乍一看竟像是他在身後擁抱著她。

  她抿抿唇,又轉身,走到他旁邊,看著對面的樓房,問:「你怎麼菸癮那麼重?」

  他往花盆裡抖菸灰的手頓了一下,頓了一秒,偏頭看她,笑:「你這問題有點難。」

  她微頓,想了想又說:「抽菸對身體不好,我爸之前也抽,後來讓我媽硬給治戒了。」

  他眼睛在她面龐上掃視了一圈,笑得梨渦都露了出來:「你不會是怕我勾起你爸菸癮吧?」

  「才沒有。」她有點急。

  絲毫沒發覺自己神情如小鹿,慌張的初生的小鹿,眼裡像裝著一汪山泉水,陽光下泛著波光粼粼。

  他咽了口唾沫,喉結滾動了一下,偏開臉,把手上的煙摁滅在花盆裡,邊說:「我說是因為壓力太大,才抽的,你信麼?」

  他講完這話,也沒有看她,而是看著門玻璃。

  玻璃上映著他和她的身影,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她,淡淡噙著一抹笑。

  時間忽然變慢。

  他側臉太有輪廓感,線條連在一起,像刀鋒雕刻過,因此氣質偏冷,可他一笑,春水便融了河冰,整個人都鮮活起來,眼角眉梢的春光傾瀉而下。

  她低下頭,不去看他。

  低眉順眼的笑了:「我信。」

  秋日的陽光濃而不烈,溫柔的傾灑下來。

  他笑笑:「吃飯了,你心心念念的大螃蟹。」

  她轉頭一看,姜學謙恰好把螃蟹端出來,正看著他們呢。

  姜之栩趕快出去幫忙盛飯。

  孟黎對姜之栩說:「螃蟹性寒,吃多了對女生不好,你少吃點。」

  姜之栩說:「我知道。」

  拿起筷子,二話不說先夾了一隻放自己碗裡。

  姜學謙給自己倒了二兩黃酒,問李銜九:「喝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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