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0章 逼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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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窺天機要折福壽。

  泄露天機太多者,會受到上天的懲罰。

  所以有本事的人一般給人算命,都有各種規矩;有時候還神神秘秘吊人胃口,話只說一半,剩下讓你去猜。

  其實便是怕說的太多折了福壽。

  今日子恆真人卻對慕娉婷與寧紹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送走子恆真人之後,寧紹璟滿心不舍看著慕娉婷。

  當夜他抱著慕娉婷,纏.綿一番才終於放她安睡。

  便是捨不得,可為了兩人的將來,也不得不接受暫時的分別。

  萬壽節,慕娉婷剛進宮就被太后喊了過去,生怕有人說了讓慕娉婷不高興的話。

  慕娉婷其實無所謂,但太后的美意她要領受,再說她也喜歡和太后一起說話,就一直呆在榮泰宮裡。

  但正式拜壽時候,她是不能不出去的。

  「秦家真的獲罪了?天,秦夫人看著溫溫柔柔的,可惜所嫁非人啊。」

  「那秦長東原先還是左武衛大將軍呢。」

  有人議論秦家事情。

  慕娉婷也知道這個消息。

  一朝天子一朝臣,秦家原先是前朝第一世家,本朝卻淪落二流三流,被那些跟隨皇帝打天下的新權貴和早早投靠了皇帝的世家所壓制。

  秦家心生不滿,便暗中資助偽帝陳亮,希望陳亮能入主中原,讓秦家重現前朝第一世家的地位。

  如今秦家私采銀礦、私鑄銀錠、勾連偽帝陳亮的確鑿證據,已經擺到了皇帝的案頭。

  秦家還把前去查探此事的欽差害了,據說掉落懸崖屍骨無存。

  皇帝大發雷霆,下旨調集附近軍隊包圍查抄秦家、接管銀礦。

  事情是半月前忽然傳出來的,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皇帝的保密工作做的是真不錯,忽然發難,打得秦家措手不及。

  但皇帝其實並不高興。

  他預想中,秦家此時應該還認為所有的證據都在掉落懸崖杳無蹤跡的慕天成身上,從而集中力量尋找劫殺慕天成。

  而他則秘密派兵,在秦家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一舉把秦家抄家滅族。

  慕天成早就把鐵證送給自己的消息,不知道是誰傳了出去,所有人都信了。

  確實也是真的。

  因為消息的泄露,秦家不再竭盡全力追殺慕天成,反而開始收縮勢力,負隅頑抗。

  皇帝可以想像,秦家肯定在隱秘處留下了血脈;也肯定把巨額的資財轉移走了。

  國庫空虛的皇帝心在滴血。

  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卻不知道發在哪兒。

  雖然是萬壽節,皇帝臉色也沒好看到哪兒去。

  寧紹璟並不後悔把這件事情捅出來,他派得人再多,也比不上身為地頭蛇的秦家人多,只有秦家目光不盯在岳父身上,他才能更好救人。

  這些都不是今日的重頭戲。

  獻壽禮時候,臥病許久的太子也出現了。

  他原先給人感覺是溫和仁厚,如今瘦了許多,憔悴的很,更兼之沒有了之前的氣度,看上去畏畏縮縮的。

  很有些上不了台面。

  皇帝看著這樣的太子。就更生氣了。

  但是他現在還不想把太子之位給寧紹璟。

  若寧紹璟得到了,就不會那麼聽話了。

  所以太子還得在。

  皇帝便溫和和太子說話,很是勸慰幾句。

  太子對皇帝感激涕零。

  寧紹璟淡漠撫了撫衣袖。

  等獻完壽禮,寧紹璟帶著慕娉婷在外面走著。

  他低聲囑咐:「今日宮中是非多,本王在宮中也安插不了幾個暗衛,難以護你周全,只能委屈你藏起來,待事後本王接你回府。」

  慕娉婷猛然抬頭。

  「王爺。」她低喊:「你打算做什麼?」

  寧紹璟神色冷峻,很有些鋒銳:「不是本王要做什麼,是太子要做什麼。」

  「他占據這個位置,也夠久了。」

  慕娉婷微微沉默,心情竟然有些緊張起來。

  之前太子齷齪事情暴露出來,太子妃和向敏兒家族都遭滅族。

  朝野譁然中,皇帝卻沒有廢太子,而後太子裝病,事情就這麼拖了下來。

  後來慕娉婷也算是看明白了,皇帝似乎在防著寧紹璟。

  他還想吊著能多交。不可能會輕易廢太子。

  除非太子做了什麼,再不能讓人忍受的事情。

  還能有什麼事情呢。

  到了這一步,幾乎只剩下謀逆這個罪名可用了。

  慕娉婷停住腳步:「那皇祖母呢?皇祖母在榮泰宮,也會有危險的。」

  寧紹璟低聲說道:「放心,太子不會顧得上榮泰宮的。」

  「那我也去榮泰宮。」慕娉婷立即說道:「我不放心皇祖母。」

  寧紹璟蹙眉,但想事情都在掌握中,他便點頭同意:「好,本王會調集禁軍重點守護榮泰宮,但若是緊急情況,你必須跟暗衛走。」

  慕娉婷也不會不顧自己安危,她點頭應下,擔憂看了寧紹璟一眼之後,努力展開璀璨笑容:「王爺,臣妾等您來報喜。」

  寧紹璟垂眸,低頭用力在她唇上親一下。

  「為了寶兒,本王也要成功。」

  慕娉婷回到榮泰宮之後,前朝後宮的宴席都已經開始了。

  外面卻有喊殺聲傳來。

  這一殿君臣。都是廝殺到新朝建立的,只聽得喊殺聲就知道不好。

  眾人齊齊出了殿門。

  遠處,有火光漫天,有喊殺聲傳來。

  「陛下,看來是有變亂發生。」趙國公裴慶之站在皇帝身邊,沉聲說道。

  皇帝緩緩點頭,沉聲詢問:「太子呢?」

  眾人這才發現,太子竟然不在了。

  心中齊齊一凜。

  太子,竟敢逼宮?

  只聽得一聲長笑,有人推著輪椅過來,輪椅後面還跟著十來個黑衣人。

  原先護衛皇帝的禁軍,一部分人便忽然對著身邊同伴出手,瞬間殺傷三分之一多的人手。

  動手的人,在別人反應過來之前,便在輪椅上人的命令下把一眾大臣都圍了起來。

  剩下的忠於皇帝的侍衛,則團團把眾人為主,警惕看著昔日同儕。

  眾人定睛一看,發現輪椅上坐的,竟然是被打入天牢的秦長東。

  他現在形容枯槁、雙.腿殘廢,然而精神卻極好,長笑一聲之後,看著皇帝說道:「陛下,我大齊乃是無數將士拋頭顱灑熱血打下的江山,換來的太平盛世,絕對不能因為一些奸佞,而讓江山社稷動盪,微臣奉太子殿下之命,前來除奸佞、衛王道。」

  皇帝冷冷看著他:「朕倒是不知道,太子還有這樣的本事,若他平常做事有這般果斷,朕何須憂慮。」

  秦長東哂笑:「多說無益,還是請陛下把寧紹璟這奸佞交給微臣吧,只有除此奸佞,陛下和殿下才能安枕無憂。」

  皇帝從不是任人擺布的人:「你殺不了朕。再等一個時辰,城外駐軍就會趕到,你和朕耗不起。」

  秦長東眼睛微微一縮,對,他是耗不起。

  又有一隊禁軍趕來,站在了秦長東的這邊。

  皇帝面色不再變。

  他身邊忽然多了許多穿著灰色衣物的人,隱隱把他圍在中間,並把他與眾人隔離開。

  此乃皇家暗衛,只為護衛皇族存在。

  寧紹璟也被保護了起來。

  太子原來籠絡了這般多的人。

  寧紹璟緩緩看向周圍禁軍:「怎麼,你們都打算跟著太子謀反麼?」

  他聲音洪亮,有具有穿透力。

  禁軍中有人面面相覷。

  謀反?他們不是來抓姦賊的麼?

  「本王很是失望。」寧紹璟忽然說話。

  他聲音並不很高,卻穿透人心:「本王對你們很失望。」

  寧紹璟聲音很平靜,聽著人耳中卻覺得他確實是非常失望:「軍威捲地過大河,萬里突厥盡漢歌,本王以為,這才是我大齊士兵畢生努力的目標,可沒想到,是本王眼瞎,看錯了你們。」

  「你們的目標,原來是要跟著太子那個殘虐無德之人謀反,從而求得功名富貴,人各有志,本王不能強求,只是,本王真的很失望。」

  後趕來的禁軍,忍不住朝後退了幾步,猶豫一番,有人罵了一聲髒話,最後飛快的離開了秦長東,站在了大臣們身後。

  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很快,後來的禁軍幾乎全都圍在了皇帝等人身邊,把他們護衛起來。

  只有先前對同儕動手的那些,還堅定提刀對著眾人。

  秦長東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眼睛一縮。

  他其實沒指望這些禁軍能起什麼作用。

  但是他廢了那麼大力氣拉攏,結果肅王一句話他們就倒戈,秦長東還是很生氣。

  他陰狠看了眾人一眼,目光又落在了寧紹璟身上。

  「肅王爺好口才。」

  「本王說的是心裡話。」

  秦長東冷笑:「沒用的,現在皇城已經被圍起來了,肅王爺,你跑不了的。」

  寧紹璟正要說話,忽然飛快的朝旁邊一躍。

  一道寒光刺到他原先站立的地方。

  他躲避及時,腰上被劃了一刀,傷勢卻不算厲害。

  而對他動手的灰衣人,瞬間被其他灰衣人聯手攻擊,死於非命。

  秦長東氣急。

  皇家暗衛,他也是廢了極大的勁兒,才收買了一個的,本以為萬無一失,沒想到被肅王逃過。

  不過,他冷笑看著寧紹璟:「匕首有毒,王爺覺得味道如何。」

  寧紹璟不說話。

  遠處有人飛快傳來消息:「陛下,太子領左武衛正在攻打皇城,皇城禁軍被人下了藥,戰力大降,如今死傷慘重。」

  「父皇,兒臣願去領兵。」寧紹璟慢慢跪下,朝皇帝請命。

  「你的傷……」皇帝皺眉。

  「慢性毒,沒大事。」寧紹璟輕聲說道。

  皇帝只能點頭。

  連皇族暗衛都能被收買,大臣們,他一時間無法找到完全可以信任的人。

  慕娉婷就在榮泰宮裡,與太后說話。

  外面的喊殺聲她們隱約也能聽見,太后停下的話頭。

  馮西園匆匆進來:「太后,太子謀反了。」

  太后眼睛猛地一睜,失聲驚呼:「怎麼會?」

  慕娉婷也震驚。

  太子真的今天逼宮啊。

  完全都在寧紹璟的算計中,真是要為太子掬一把同情的淚了。

  外面鬧得厲害,榮泰宮卻還算平靜。

  派人去打探,反而送了命。

  只能等待。

  只是等待也很煎熬。

  直到半夜,面色疲憊的寧紹璟才到了榮泰宮。

  他聲音平靜說道:「太子自刎了。」

  慕娉婷心跳了一下。

  太后面色一僵。很有些灰敗。

  太子怎麼也是她的長孫。

  慕娉婷挽住了太后胳膊,太后心中熨帖,拍了拍她的手:「哀家就是有些感慨,沒事的。」

  太子自刎,總比皇帝殺他或者寧紹璟殺他來的好聽。

  萬壽節過後,寧紹璟要忙得事情更多了,卻也沒忘記準備慕娉婷去雲州的事情。

  慕娉婷便與他商議:「臣妾這般突兀要離開,會不會引人懷疑?」

  寧紹璟看她,見她似乎已經有了主意,含笑詢問:「寶兒有什麼辦法打消別人懷疑麼?」

  慕娉婷附在寧紹璟耳邊說了兩句,寧紹璟直接拒絕:「不可,不能壞了你名聲。」

  慕娉婷努力說服他:「可是這個法子最不會惹人懷疑不是麼?之前臣妾善妒的名聲京城人都知道,現在臣妾再容不下王爺新納的夫人,也是正常啊。」

  其實她的想法對寧紹璟名聲也有損害,不過也動不了寧紹璟分毫,所以無所謂。

  寧紹璟還不願意。

  慕娉婷伸臂勾住他脖頸:「臣妾這樣犧牲也是有要求的,王爺要更喜歡臣妾一些才行。可不許臣妾不在,便勾三搭四的。」

  寧紹璟氣笑:「還勾三搭四,什麼渾話都敢說了。」

  「王爺這就難為情了?」慕娉婷捂嘴輕笑,朝寧紹璟飛個媚眼:「臣妾還想告訴王爺,一定要管好您自己的兄弟呢。」

  她飛快瞟了一眼寧紹璟的「兄弟」。

  寧紹璟表情微裂:「從哪兒學來的這些渾話,可真是不得了了,什麼都敢說出口。」

  慕娉婷撲進他懷裡,用手捂著眼睛假哭:「當然是王爺啊,臣妾還能和誰學;嚶嚶嚶,臣妾還沒走呢,王爺就不信任臣妾了,臣妾好傷心。」

  她五指張得很開,光明正大偷窺寧紹璟臉色。

  寧紹璟雙手環抱接住她,免得她撲地上,眼底一片無奈,隱含笑意,配合說道:「要本王信任你。你也要拿出證據才是,空口無憑本王怎麼信任你。」

  這丫頭,調皮起來就喜歡和他這麼玩兒。

  寧紹璟不想承認,自己其實也樂在其中。

  「證據?」慕娉婷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看他:「王爺和臣妾之間,難道還需要證據才能互相信任?」

  寧紹璟不吭聲,心中暗自期待。

  慕娉婷也沒讓他失望,嚶嚶假哭:「既然王爺一定要證據才相信臣妾,臣妾也只能給了。」

  按倒寧紹璟,她在上,低頭主動吻上他的唇----以後就沒有這福利了,趁著有的時候好好享受。

  大白天就大白天吧。

  寧紹璟眸色暗沉,隱隱有火苗躥動,他的寶兒啊。

  慕娉婷早晨起來,拍了拍腦袋,趁著采香她們沒來,先用功德值兌換了一顆避子丸出來。

  避子丹無毒無副作用,不傷身體,吃一顆可管前五天後五天放心,避免弄出人命。

  遲疑了一下,慕娉婷還是塞進了嘴裡。

  是挺喜歡孩子,但是既然要斷,就斷得乾淨點。

  接下來幾日,寧紹璟都宿在了碧螺軒,不像之前,是三個地方輪流去。

  陸芷嫣兩個丫鬟走路胸膛都恨不得挺到天上。

  在慕娉婷授意下,怡和殿的人專門陸芷嫣的丫鬟過不去,但是對陸芷嫣的份例卻絕無剋扣。

  當然,一個夫人的份例,也沒有多少就是了。

  「王妃,您到底想要做什麼?」采香看不懂慕娉婷最近幾天的動作,怕她觸怒寧紹璟,忍不住悄悄詢問。

  就算是她一個丫鬟,也知道王爺很在意燕國公的支持。

  與陸芷嫣起衝突,王爺便是一時會護著王妃。心中也會慢慢對王妃有意見吧。

  到時候王妃無子,又失了王爺庇護,該如何是好。

  慕娉婷斜飛了一個媚眼給她:「莫要問,看著就是了。」

  肅王妃善妒,掌摑受.寵.妾室陸夫人,燕國公愛女心切,為難肅王妃親弟,兩相爭端,肅王為免麻煩,把肅王妃遣回雲州,安撫拉攏燕國公。

  這橋段,雖然老套,可是好用啊。

  采香還想說什麼,慕娉婷伸指堵住了她的嘴:「噓,放心好了,本王妃心中有數的。」

  采香便不能再問,只憂心忡忡看她。

  又隔了兩天。已經要到七月底。

  上午下起了雨,但是這不能澆滅陸芷嫣心頭的火氣。

  「說,到底是怎麼回事?」陸芷嫣恨得眼睛都在噴火,盯著跪在地上的丫鬟水墨。

  水墨渾身都是泥和水,狼狽不堪。

  她哭訴道:「奴婢奉夫人之命去領茶盞,在路上好好走著,就有兩個面生的丫鬟上來,一腳絆倒了奴婢,奴婢與她們理論,她們只說是不小心的,連番朝奴婢道歉,奴婢……」

  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了。

  先把人收拾一通,然後就說不是故意的,又是道歉又是賠罪,還送東西。

  讓人有苦說不出。

  「慕氏賤人,竟敢這般欺辱我。」自己的丫頭出去領東西,結果跌得泥水滿身回來,東西卻沒領到,陸芷嫣都要氣炸了。

  「蠢貨,滾去洗乾淨再來伺候。」再怎麼覺得這丫鬟不得用,也是娘家帶來的,忠心沒有問題。

  王府的丫鬟陸芷嫣是不敢信的。

  水墨飛快下去洗漱。

  「夫人,王妃遣了石榴過來請見。」知道陸芷嫣這會兒在生氣,丫鬟們都不願意動,生怕被發現,但石榴來了,卻不得不通報。

  陸芷嫣捂著胸口,氣得要死,咬牙切齒道:「讓她進來。」

  石榴恭恭敬敬行禮,笑著說道:「奴婢見過陸夫人,奴婢是來想陸夫人請罪的。」

  陸芷嫣嘲弄看著石榴。

  石榴完全當作沒看到陸芷嫣的表情,她依然恭恭敬敬說話:「今日事情,王妃已經知曉,也懲罰了哪兩個做事毛手毛腳的丫頭,把她們貶去了浣衣處,王妃擔心陸夫人受委屈,特意賞了陸夫人一套茶具。」

  卻是一套上好的定窯瓷器,有錢難買那種。

  陸芷嫣一點都不高興。

  她又不是買不起這個。

  卻不得不低頭謝賞,心理別提多噁心了。

  石榴見狀,表情一點都沒有變化。

  陸芷嫣咬了咬牙。

  等石榴離開,陸芷嫣另一個貼身丫鬟丹青上前,低聲勸慰:「夫人何必把此等小事放在心上,王妃這般做,豈不剛好證明她心虛,嫉妒王爺對夫人好,您只要把她當作那跳樑小丑便可。」

  「只要夫人伺候好了王爺,很快生個一男半女的,王爺一定會為夫人請封側妃的;到時候,便是王妃,也要看您臉色。」

  陸芷嫣臉色稍霽。

  石榴回到了怡和殿。

  「王妃,奴婢已經把茶盞送去了。」石榴與采香一樣。同樣不明白慕娉婷打算做什麼。

  但她沒怎麼見過慕娉婷之前不著調的一面,更多見的是她聰慧穎悟的一面,對慕娉婷很有信心。

  王妃這麼做,一定有她的用意。

  石榴便不多問,只按吩咐行事。

  至於采香所擔心的王妃是不是受刺激了,石榴一點的不擔心,在她看來,受刺激受大了的是陸夫人。

  都快氣死了,還不能說什麼。

  慕娉婷「嗯」了一聲,吩咐:「盯著點,看陸芷嫣什麼時候出門告訴我一聲。」

  剛巧,下午雨停了,天氣難得涼爽,丫鬟來報,說是陸芷嫣在賞雨後荷花。

  慕娉婷換了衣服,笑盈盈去「巧遇」陸芷嫣。

  不動聲色的挑釁。

  在陸芷嫣氣急敗壞時候,又讓人拿住了她。

  「若是本王妃沒記錯的話。王府夫人品級太低,是不允許帶點翠首飾的,關於規矩的事兒,王爺是特意讓蕭姑姑和燕國公府說了的,怎麼,燕國公府上下都沒有把王爺的話放在心上麼?」

  慕娉婷上前拔下陸芷嫣頭上點翠簪子,輕輕在陸芷嫣的臉上戳了戳,淡聲質問。

  這充滿輕蔑的動作,讓陸芷嫣氣急敗壞,伸手就想奪回簪子。

  那是前日王爺賞賜的。

  但她還被兩個嬤嬤押著,動不了。

  丹青也掐了她一下。

  陸芷嫣壓下了衝動,只氣怒看著慕娉婷:「是王爺賞賜了我……婢妾的。」

  「哦?」慕娉婷笑意盈盈:「你的意思是說,王爺允許你可以不守大齊律法?」

  丹青擔憂看著自己主子。

  陸芷嫣理智還沒完全消失,忍了忍只能認錯:「王爺並未如此說,只是婢妾以為賞賜了就可以帶,是婢妾的錯。」

  「有錯就要罰,本王妃也不為難你,就在這兒跪一炷香時間吧。」慕娉婷漫不經心把玩著金簪,說了懲罰。

  這個賤人。陸芷嫣眼中噴火,卻只能忍氣跪下:「婢妾多謝王妃,還請王妃把金簪還給婢妾,那是王爺賞賜的。」

  兩個婆子按著慕娉婷的示意,放開了她。

  「這點東西,本王妃也不稀罕。」慕娉婷點點頭,裝作要還給她,在陸芷嫣伸手來接的時候,她笑盈盈把點翠簪子扔進了荷塘里。

  「哎呀,真是對不住,本王妃手滑了一下。」慕娉婷裝作驚訝樣子,退了兩步躲在了茴香的身後,一攤手對陸芷嫣說道。

  她分明就是故意把簪子扔掉的。

  道歉時候沒有一點誠意,完全是在幸災樂禍。

  陸芷嫣腦海中理智的弦一下子斷了。

  衝上去就想撕扯慕娉婷。

  慕娉婷已經躲在了茴香身後。

  茴香一把抓住了陸芷嫣,不讓她傷人:「陸夫人,您要違抗王妃命令麼?」

  寧紹璟這時候剛巧過來。

  陸芷嫣哭著朝寧紹璟撲去:「王爺……王妃把您賞賜婢妾的簪子扔荷塘里了。」

  寧紹璟後退兩步。不讓她碰到。

  「臣妾見過王爺。」其他人福身行禮,低眉斂目,慕娉婷卻趁行禮的機會,對著寧紹璟嘟了嘟嘴,還伸出米粉舌舔了舔唇。。

  寧紹璟呼吸一滯。

  頓了頓,他眼底閃過笑意,輕咳一聲,正容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爺,婢妾帶了王爺賞賜的點翠金簪賞荷花,這點是婢妾不好,臣妾認罰,可王妃卻……『手滑』,把王爺賞賜婢妾的金簪不小心弄到荷塘里了。」陸芷嫣很想說慕娉婷不已把金簪扔掉的。

  可到底理智還剩下一點點。

  但是告狀的意味十足。

  她是國公嫡女,可不是一般的人,告起狀來底氣十足。

  寧紹璟看了她兩眼,語氣略略溫和:「既如此,本王補你一套首飾便是。王妃這邊的罰,也免了……不過,以後切莫再越制。」

  陸芷嫣感覺到了寧紹璟的偏袒,心中得意,但寧紹璟沒有懲罰慕娉婷,她有些不滿,「婢妾多謝王爺。」

  謝恩時候便有些心不甘情不願。

  寧紹璟眼底一寒。

  「走吧,本王送你回去。」寧紹璟對陸芷嫣說道。

  陸芷嫣欣喜不已。

  離開前,陸芷嫣得意看了一眼慕娉婷,果然看到了她眼中嫉妒。

  她高高昂起頭。

  一到碧螺軒門口,寧紹璟便停步:「你進去吧,本王書房還有要事。以後莫要和王妃硬碰,她是王妃。」

  寧紹璟語氣雖然硬,但是陸芷嫣聽來,就覺得寧紹璟是在關心她。

  一下就覺得很委屈了。

  等寧紹璟走了,她發狠,對丹青說道:「總有一天,我要弄死慕氏那個賤人。」

  秋玲奉茶上來,聽見此話不由膽戰心驚,隔一會兒,低聲進言:「夫人,雖然不能做其他的,但是夫人想要出口氣,確實沒問題的。」

  「嗯?」陸芷嫣側頭看秋玲,「你有什麼好點子?」

  她覺得秋玲比較得用,能幫她不少事情。

  「王妃的弟弟,現在在禁軍任職,奴婢依稀記得,夫人大嫂的娘家父親,也在禁軍呢,整治整治他不要太容易。」

  陸芷嫣想了想,緩緩點頭。

  「賞你了。」她從手上拔下一個金嵌藍寶的鐲子。

  秋玲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多謝夫人。」

  等秋玲下去,陸芷嫣便讓丹青上前,吩咐她送些點心回去。並偷偷見她大嫂,讓大嫂幫個忙。

  「千萬不能讓父親知道。」陸芷嫣再次叮囑。

  丹青低聲勸道:「夫人,這……王爺不是讓您不要和王妃硬抗麼?」

  陸芷嫣卻不管:「我又沒有和她面對面硬抗,好了好了,別說了,趕緊去。」

  反正王爺是站在她這邊的。

  丹青只能咽下勸告的話,默默出府。

  「可是去燕國公府了?」丹青溢出府,慕娉婷就派人跟上。

  「回稟王妃,丹青確實是去了燕國公府。」采香壓低聲音回話。

  慕娉婷摸了摸下巴,笑了笑:「等吧。」

  過兩日,便有慕崢嶸因玩忽職守被訓斥的消息傳來,並因此差點調離禁軍。

  慕娉婷冷哼了一聲,怒氣沖沖前去碧螺軒。

  「陸芷嫣,你竟敢害本王妃弟弟,你是過得太舒服了是不是?」慕娉婷冷冷看著陸芷嫣,厲聲呵斥。

  陸芷嫣心中痛快急了,笑得得意張揚。連想裝詫異表情都裝不出來。

  她滿臉幸災樂禍,努力讓語氣顯得驚詫:「王妃這是說的什麼話?婢妾怎可能害王妃弟弟?」

  這演技,慕娉婷不忍直視,實在不想看她拙劣的表現,直接一巴掌打在陸芷嫣的臉上,「既然陸夫人說不是你,那就不是你吧。」

  陸芷嫣腦中一片空白。

  「你……你……」她從未被人打過,一時間竟然呆住了。

  「抱歉,手滑了。」慕娉婷笑得比她更恣意更張揚:「這藥膏是太后賞賜的,對消腫祛疤有奇效,就賞給你了。」

  茴香把一個小瓷瓶放在桌上。

  慕娉婷眉峰挑高,笑盈盈看她一眼,轉身離開。

  寧紹璟知道之後,無奈揉頭。

  明明那麼聰明,可以迂迴教訓人,偏偏有時候喜歡直來直去的。

  倒是,意外的痛快。無比的鮮活,比京城裡那些總是端著的大家閨秀,好無數倍。

  挨了打,陸芷嫣朝寧紹璟哭訴。

  其實抹了藥膏之後,巴掌印已經很淡了。

  寧紹璟垂眸:「本王總不能打回去。」

  陸芷嫣也知道,可是就是不甘心,寧紹璟淡淡哄了兩句,說會責罰她,便讓陸芷嫣上了床,熄了燈。

  一個黑影進來,準確對著寧紹璟低頭行禮,而後抹黑上了床。

  他動作熟練,找方位十分精準,顯然,是經常如此。

  屋中很快便有曖.昧聲音響起。

  事後,陸芷嫣昏迷床上,黑衣人默不吭聲穿上衣物離開。寧紹璟自顧自去了淨房洗漱。

  等他離開碧螺軒,丹青才帶著秋玲進去收拾。

  秋玲同情看一眼床上的陸芷嫣,眼觀鼻鼻觀心收拾狼藉床榻。

  寧紹璟已經回了怡和殿。

  往常他來,她基本都睡著了,他只是想看一會兒。

  然後再回鞠園休息。

  今晚慕娉婷還沒睡。

  他有些意外:「怎麼還沒休息?」

  慕娉婷眨眨眼:「嗯,打了王爺的.寵.妾,臣妾深感惶恐,等著王爺來興師問罪呢。」

  其實是在一遍遍想著離開的計劃,確保萬無一失。

  寧紹璟:「……」完全沒有看出來你哪兒惶恐。

  「王爺打算怎麼懲罰臣妾?」慕娉婷側身斜躺,擺出撩人姿勢:「是要擰臣妾臉蛋麼?還是要打臣妾屁.股?臣妾好害怕。」

  寧紹璟表情碎裂。

  隔一會兒,身上卻有了火氣,直接蹭進了她被窩裡。

  慕娉婷詫異看他:「王爺不回鞠園麼?讓陸芷嫣發現不好吧。」

  他最近都在專.寵.陸芷嫣。

  寧紹璟親她臉蛋,含糊說道:「無妨。」

  紙包不住火,隔兩日,肅王妃怒打怒打肅王夫人的消息,飛快傳遍京城。

  沒人敢對這寧紹璟指指點點,但心中卻也存了看笑話心思。

  「肅王妃之前就善妒。做出這樣事情我一點都不意外。」

  「不是說肅王現在十分.寵.愛肅王妃麼?應該不會懲罰她吧。」

  「再.寵.愛也不行,肅王妃不能生,肅王不可能不要子嗣。」

  「何況燕國公權勢赫赫,陸芷嫣也年輕水靈……肅王妃可是已經二十多了。」

  慕娉婷聽著采香打聽來的這些話,微微哂笑。

  皇帝也聽了這些,十分不悅。

  「真是胡鬧,堂堂親王妃,無子,又如此善妒,怎配那個位置。」皇帝怒斥。

  龔平不吭聲,垂首恭立。

  等皇帝怒氣快消了,他低聲說道:「陛下,雲州的肅王府,如今還空著呢,若是有個女主人,肯定會好一些。」

  皇帝微微思索,讓人叫來寧紹璟。直接便開口訓斥。

  「齊家治國平天下,你連區區家事都擺不平,朕還能對你有更多期望麼?」皇帝目光幽冷。

  寧紹璟跪地請罪。

  皇帝不耐煩揮揮手:「行了,儘快解決,朕不想聽人說閒話。」

  寧紹璟沉默退出兩儀殿。

  碰巧燕國公來請見皇帝。

  他笑著與寧紹璟聊了幾句軍隊事情,又詢問寧紹璟:「王爺乃我大齊戰神,軍功赫赫,更兼眼光獨到,總能發現好苗子,剛巧下官麾下有幾個校尉空缺……」

  寧紹璟目中冷光森寒。

  拿著我寧家的官位,來對本王威逼利誘。

  燕國公,你好樣的。

  他面色冷峻:「本王會注意下的。」

  他心底冷笑,兩人聯合朝他施壓,把他當軟柿子捏。

  寧紹璟進宮時候,慕娉婷就知道自己離開的時間要到了。

  她前兩天就在想著離開的事情,打算半路悄悄離開,讓寧紹璟再也找不到她的。

  不過在離開之前,需要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當。

  「我的嫁妝單子呢?」慕娉婷詢問采香。

  采香怔了怔,王妃問這個做什麼?

  慕娉婷看她,采香便道:「在呢,王妃現在要看?」

  「拿出來吧。」慕娉婷點點頭,吩咐她。

  采香便拿了鑰匙,從小匣子裡拿出厚厚的嫁妝單子,遞給慕娉婷。

  慕娉婷眯了眯眼。

  慕天成對女兒是真的好。

  他當時就反對女兒嫁給肅王,怕女兒受苦。

  但自己不聽,後來他也無奈,只能給了厚厚的陪嫁,好讓女兒能打點別人。

  慕娉婷沒有接,對采香說道:「你自己先點一點,做到心裡有數,等過兩天,要把我的嫁妝再重新清點一遍,能帶走的就裝箱籠,帶不走的重新登記造冊;我帶來的下人。願意留在王府的就留著,願意和我走的就趕緊收拾東西,不願意的只要要求不太過分,也都隨意。」

  走?采香大吃一驚,「王妃這是要做什麼?咱們要去哪兒?」

  慕娉婷淡淡一笑:「去雲州。」

  去雲州?雲州?去雲州做什麼?

  「為何?」茴香也震驚看著慕娉婷,轉瞬自以為找到了真相:「王妃可是因為陸夫人的事情要離開?」

  王爺挺喜歡陸夫人,最近基本天天留宿,而來怡和殿的時間,反而沒那麼多了。

  她不知道,如今寧紹璟學會了悄悄來悄悄走,不讓別人發現。

  「算是吧。」慕娉婷托著下巴,應了一句。

  采香垂了眼瞼,陸夫人越來越矜驕,連她的丫鬟都囂張的很,現在開始對怡和殿的丫鬟擺臉色了。

  采香猶豫了一下,王妃是個眼睛裡揉不得沙子的人,天天聽著王爺留宿碧螺軒。就是在戳她心窩子,王妃肯定很難受。

  可是若是離開了,豈不是把王爺拱手相讓?

  「王妃……不過是兩個姬妾罷了,便是有了孩子,您抱來自己養便是。」采香知道慕娉婷不愛聽,還是硬著頭皮勸說,「孩子是誰養就親誰的,何必避退雲州,讓別人得意。」

  慕娉婷轉頭看茴香和石榴。

  「你們也是這麼想的?」

  石榴微微猶豫,沒說話。

  她是後來的,還犯過錯,有些話不敢說。

  茴香卻沒有這個顧慮,她心直口快:「王妃何必如此,弄得就像是您怕了她們一般,不過是兩個妾室,她們多大臉能讓您避開。」

  石榴也不猶豫了,恭敬行禮勸說:「王妃,王爺最是敬重您不過,必然不會讓人對您不敬的。」

  慕娉婷笑了笑:「你們說得對,她們倆多大臉,值得我避退。」

  采香茴香面露喜色。

  本來就是這樣,小小姬妾還想爬到王妃頭上麼。

  「此事王爺已經同意了,你們不必多言。」慕娉婷話轉了個彎,采香茴香的笑容凝結在臉上。

  「王爺竟然會同意?」采香真是不能相信,「怎麼可能?」

  慕娉婷哼笑,關於逆天改命龍鳳呈祥這些說法,事關重大,她身邊丫鬟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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