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6章 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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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隻普通的匣子擺在桌上。

  采香第一次鵪鶉一樣,恨不能縮得更小一些,擠進磚縫裡讓人看不見才好。

  寧紹璟面色不大好。

  「你就沒想過,這盒子裡東西被人做了手腳,有毒該怎麼辦?」他聲音沉沉,暗含惱怒。

  慕娉婷低眉斂目,小聲說道:「我錯了。」

  寧紹璟冷哼一聲,一句「我錯了」怎麼能讓他消氣,但,又不忍再責怪她,便把目光對準了采香:「你膽子可真是不小,什麼都敢捧到王妃面前,誰教你的規矩?」

  采香噗通跪下:「奴婢該死。」

  寧紹璟冷笑:「該死?你是什麼東西,你的命,能值當的什麼?」

  慕娉婷有些著急,但寧紹璟好像生氣的很厲害。

  那臉沉得,像個黑面閻王。

  她不敢惹,只能抱歉看著采香,但其實,心中有些暖意。

  別人重視自己,總歸讓人心情愉悅,即便可能只是表面上。

  寧紹璟冷哼一聲,讓承影抱著匣子,轉身惱怒離開。

  慕娉婷急忙扶起采香:「快起來吧。」

  采香眼眶紅紅:「王妃。是奴婢疏忽了。」

  「是我的錯,我也沒重視。」慕娉婷嘆口氣:「王爺生氣時候,黑面閻王似的,我也不敢插話。」

  寧紹璟氣結。

  他轉身離開之後,想起還有事情要與慕娉婷說,結果聽到了「黑面閻王」四個字。

  寧紹璟的面色,更沉了。

  承影抱著匣子,悄悄退後好幾步。

  「王……王王爺……」采香還要朝慕娉婷請罪,眼中卻映入了寧紹璟高大身影。

  她嚇得結巴起來,推了一下慕娉婷。

  慕娉婷轉頭,乾笑看著寧紹璟。

  「王爺喝茶。」眨了眨眼,慕娉婷端起桌上一杯茶,殷勤遞到寧紹璟面前。

  「冷了。」寧紹璟不給面子,冷哼嫌棄。

  慕娉婷扁扁嘴:「采香,給王爺上熱茶。」

  寧紹璟目光冷颼颼落在采香身上,采香悄悄退了出去。

  屋中無人,慕娉婷低著頭,用眼角餘光瞅著寧紹璟,這臉可真黑。

  「你覺得自己沒錯?」之前別人怎麼說自己,他都不在意的。

  但今天就是想計較計較。

  難道自己為她著想,是多管閒事?

  難道自己還沒一個丫鬟重要?

  慕娉婷低眉順眼:「有錯,臣妾太魯莽了,王爺教訓的對。」

  「是沒?本王看你不服氣的很?」寧紹璟心頭一陣邪火上竄,怎麼都消滅不了。

  他確實是關心自己,自己也確實是冒失了,慕娉婷不是不識好歹的人。

  她上前一步,扯住寧紹璟的袖子:「王爺,臣妾真的知道錯了,您別生氣了,氣壞了身體還得喝藥,藥多難喝啊。」

  說是道歉,結果一點誠意都沒有,寧紹璟被氣笑了。

  甩開她的手,轉身離開。

  慕娉婷看著他大步離去的背影,目光閃爍,神色晦暗不明。

  最後,她長長嘆口氣,有些悵然。

  若她再蠢一點就好了,可惜了。

  扔開這一節,慕娉婷有些心痛那一匣子種子,卻也不敢去惹寧紹璟,只能捨棄。

  寧紹璟這次大約是真的生氣了,連續七八天都睡在了鞠園。

  慕娉婷幾日不見他,心中,真有些空落落,卻被她壓了下去。

  本就是淡淡是失落,轉眼也就拋開了。

  年關事情多,各家年禮要走、宮中也要送禮,底下人要來拜會、要見誰不見誰,誰家禮厚禮薄,雖都有規矩,卻也忙亂。

  接著便是宣王在十一月底趕著回了京,又受了不少的封賞。

  太子打算東宮擺宴席,為宣王慶功。

  不過幾天,宮中有了消息,說是五皇子的正妃人選已經定下了。

  隨著賜婚聖旨下的,還有五皇子開府的事情。

  府邸是本就是前朝的親王府,雖沒有宣王府和肅王府宏大肅穆,卻也不差太多。

  只常年沒有人住,需要修葺。

  他們這些做兄長嫂嫂的。都要送禮恭賀。

  東宮裡,太子乾脆把兩件事情合在一起辦宴席,一是慶賀宣王戰功,一是慶賀五皇子成人。

  宗室里一些親近皇親也被邀請。

  前面男人們一桌子,後面太子妃也開了一桌子,請了宣王妃慕娉婷和幾個郡王妃。

  時間便定在了臘八當天,這宴席又是推不了的,慕娉婷便應下。

  當天慕娉婷收拾整齊到了門口,看到了站在馬車邊的寧紹璟。

  慕娉婷怔了怔,笑盈盈上前行禮:「王爺。」

  其實也才半個多月沒見,但卻總覺得,這時日,已經隔了很長很長時間。

  有,半輩子那麼長。

  寧紹璟沉沉看她一眼,扶她上車,自己翻身上馬。

  到了東宮下車時候,他依然沉著臉,扶了慕娉婷下馬,把大氅給她披上。

  面色冷峻,動作卻算得上輕柔。

  慕娉婷乖乖兒的,任由他施為。

  他幫她系好帶子,看了一眼茴香。

  茴香急忙上前,把手爐遞給慕娉婷之後,扶住了她。

  寧紹璟深深看她一眼,轉身要走。

  慕娉婷扯住了他衣袖:「王爺,少喝酒多吃菜。」

  僵持這麼久,想辦些事情都不順暢,真是麻煩,只能先退一步,讓他有台階下了。

  他眸子閃了閃,有些歡喜,很快又冷了面容,大步離開。

  半個月多月沒個聲響,一句話就想打發他?寧紹璟輕哼,哪有這樣的好事。

  宣王妃已經下了馬車,正要上軟轎,見慕娉婷到了,便停下了腳步。

  她察覺不到兩人之間的微妙氣氛,只看到了寧紹璟冷峻面容之下的柔和動作。

  扶下馬車?

  親手系大氅?

  生生看了一場夫妻秀恩愛,宣王妃有些心酸,宣王何曾會有這樣的溫柔。

  隨後來的一個郡王妃,也看到了這一幕。

  羨慕的同時,心底同樣有些不是滋味。

  她們的丈夫,可懶得與她們慢吞吞而來,早就先行一步到了東宮了。

  三人寒暄兩句,各自上了軟轎。

  太子妃的肚子,吹氣一樣大了起來,眾人見面先恭喜她。太子妃笑盈盈謝過,她不便全程陪著,便在暖閣里開了桌子,讓眾人或者玩葉子牌,或者打雙陸,或者投壺,或者圍著桌子喝茶聊天兒。

  人不多,但全在一個大暖閣里,瞧著熱熱鬧鬧的,眾人也都滿意。

  到了午間宴席,太子妃有孕,不能喝酒。倒是勸著其他人都淺酌了幾杯。

  慕娉婷被逼著,也喝了兩三杯,再來,她便不應了。

  她酒量淺,便是這樣,也是醺醺然的,面色酡紅不說,桃花眼迷迷茫茫的,似霧氣氤氳又水波繚繞。

  一個郡王妃便讚嘆了一句:「肅王妃這美貌,別說男人了,便是我瞧著都心動的厲害……怪不得肅王爺如此愛重她。」

  「可不是,剛剛不但親自扶了寶兒下馬車。還生怕寶兒凍著了,親自給寶兒系了大氅,我看著艷慕的眼珠子都紅了。」另一個這般說道,還拉宣王妃下水:「您說是不是?」

  「可不是麼。」宣王妃笑笑附和。

  太子妃聽著,心中有些火燒火燎的不舒服,腹中竟有些難受起來。

  這人,將會是自己的敵人。太子妃緩緩告訴自己,太子秉性她太清楚了。

  他既然已經動了貪念,就定然想要得到,想方設法,無所不用其極。

  但慕娉婷不是可以隨意擺布的人。

  所以她活著就是危險……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讓太子萬劫不復,也讓自己的孩子受牽連。

  「寶兒看著像是醉了……」她不想看見慕娉婷的臉,吩咐茴香甘草,「去把你們主子扶我屋裡休息一會吧,剛巧,我也有些累了。」

  甘草茴香有些警惕,然看慕娉婷的樣子,也只能同意。

  太子妃在寢殿躺著,慕娉婷被扶去了暖閣,宮女打了水給她擦臉,讓她休息得更舒服一些。

  沒多久,太子卻到了。

  「宮女說你早早就從宴席上退了,可是哪兒難受?」太子非常著緊太子妃。進屋之後溫柔詢問。

  太子妃正歪著,聞言打算起身。

  太子輕輕按住了她:「躺著便好,莫要起來受累。」

  太子妃心中冷笑一聲,慕娉婷不過是剛躺在暖閣,他就急急趕來了。

  她依言躺好,雍容笑著安慰太子:「臣妾無礙,歇歇就好了,殿下不必擔心。」

  到底誰給太子送信的?真要找出來,好好懲治一番。

  太子有些心不在焉。

  他似乎聞到了隔壁,慕娉婷身上的香氣,勾人心魂。

  頓時有些坐不住了。

  側頭,裝作不在意問道:「我看寶兒的丫鬟似乎也在,怎麼,寶兒不舒服了?」

  太子妃笑了笑:「她呀,酒量太差,這會兒有些醉了。」

  哦,我去看看……這句話在口中轉了好幾圈,太子最後還是咽了下去。

  遺憾看了一眼暖閣。

  透過薄薄紗帳,似乎能看到那身姿曼妙、峰巒起伏的影子,卻只能壓著火氣,退了出去。

  「老三?」太子一怔,「你怎麼來了?」

  寧紹璟正大步而來,行禮:「殿下。」

  兩人迎面碰上,太子面上含笑:「老三是來看寶兒的吧?剛剛你嫂嫂說了。她大概是醉了,正在暖閣休息,你不必擔心。」

  心中驚疑,自己讓人牽絆著老三,怎麼老三轉眼就來了。

  寧紹璟目光不動:「甘草剛剛遣人來,說是寶兒喝醉了,我帶她回去。」

  太子有些失望。

  卻只能看著寧紹璟對太子妃告罪之後,進了暖閣,抱了他朝思暮想的人出來,大步離去。

  太子的面色,陰晴不定,老三實在是太囂張了一點,竟然在東宮都這般的肆無忌憚。

  他還把自己這個太子放在眼中麼?

  惱怒哼了一聲,太子繼續回了酒宴上,籠絡宗室其他人。

  懷中人很輕,很軟,很香。

  誘.人的很。

  但也實在令人惱恨,東宮這樣的地方,在明知道太子心思齷齪的情況下,她竟還一點沒有防備的喝醉。

  寧紹璟恨不能打她一頓。

  他是這麼想的。

  把她扔進車了之後,最後也是這麼做的。

  慕娉婷迷濛間,覺得有個地方痛的很。

  她低哼了一聲,迷濛睜眼。

  搖搖晃晃間,只看到眼前錦被,她有些納悶,有個地方,又痛了起來。

  這次感受特別清晰,慕娉婷「啊」的慘叫一聲,眼淚一下流出來。

  這下酒醒了。

  不是被綁架,那……想都不用想,敢打她的也就寧紹璟一個了。

  她咬牙,轉頭怒瞪他。

  他也沒有硬是壓著她不放,任由她翻了個身,從他膝頭滾落,頭撞在了車壁上,發出嘭的一聲。

  慕娉婷悶哼一聲。淚落得更急了,靠著車壁半天沒說話。

  寧紹璟手動了動,似乎要去扶她,卻又恢復了原先端正的坐姿,一動不動。

  連眼光都沒給她一點。

  慕娉婷意識雖然醒了,但是醉酒之後,身體卻軟軟的,靠在車壁上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有了些力氣,爬起來坐在了寧紹璟的身邊。

  她靠著車壁,閉目養神。

  心中的惱怒,卻充斥胸口。似乎想要炸裂。

  但她沒有任性的資格,只能自己把這口氣咽下。

  旁邊的人氣息冷的很,慕娉婷心中還是怕的,可卻倔強著,不肯服軟。

  難道是她願意喝酒的麼?她該完全和別人撕破臉皮,不出門不交際?或者出了門也不吃不喝不給別人任何的面子?

  「王爺,鞠園到了。」馬車直接駛入了肅王府,車夫在外面提醒。

  裡面沒人說話,車夫不敢擅自做主,目光看向承影茴香。

  承影不吭聲,茴香指了指前面。

  車夫會意,車子又朝前走,直到到了怡和殿。

  「王爺,王妃,怡和殿到了。」這回換了茴香出聲。

  裡面還是沒人吭聲。

  茴香想要上去看看,被承影拉住了。

  「做什麼?」茴香低斥:「放開。」

  「你不知道王爺在生氣麼?」承影壓低了聲音,看傻瓜一樣看著茴香。

  茴香氣結,狠狠瞪承影。

  就是王爺生氣,才要去解救王妃。

  她是王妃的丫鬟,可不是王爺的丫鬟。

  承影拉著她,不敢撒手,她找死他是沒意見,但是他怕被牽連。

  車內,慕娉婷等著寧紹璟先下去。

  但是寧紹璟一動不動。似乎打算坐到天荒地老,慕娉婷心堵了一下。

  算了,他喜歡這馬車,就讓他呆著吧。

  她要下車。

  下一刻,她就被用力扯進了一個灼熱懷抱。

  鼻子剛好撞在堅.硬的骨頭上,慕娉婷痛得眼淚又飆了出來。

  寧紹璟看著,微覺心疼。

  同時卻又有些隱秘的痛快。

  「王爺,臣妾錯了,以後會小心的。」慕娉婷委實不想在車裡丟人了。

  外面一堆人看著呢。

  就算不敢明目張胆的看,肯定也有偷偷關注的。

  很丟人的。

  她主動認錯。

  寧紹璟哼了一聲,抱著她的手臂反而更縮緊了:「那你說,你哪兒錯了?」

  慕娉婷生氣的同時。也暗中叫苦,猶豫了一會兒,不想丟人的心思占了上風:「王爺,我們下車說好不好?」

  瞬間,寧紹璟摟著她的手又加了三分緊。

  「呃!」慕娉婷覺得腰就要斷了,只能妥協:「臣妾不該不知好歹,浪費王爺的一番好意。」

  寧紹璟抿了抿唇:「你為何要如此?」

  慕娉婷竟然從這質問中聽出了委屈。

  似乎自己怎的辜負了他的一番情意一般。

  她心中有些好笑,微微沉默一會兒,放柔了聲音:「是我錯了,王爺莫要生氣了。」

  她想抬頭看寧紹璟的面容,他卻用力把她頭按回了自己胸膛。

  慕娉婷感覺到了,他的胸口正在急速的起伏。

  顯然此刻。他的情緒很是激烈。

  慕娉婷頓了頓,若非是知道他的為人,她真要覺得,自己在他心中無比重要。

  他是真心愛她,才會有如此大的怒氣。

  可事實上,他不是這樣的人。

  「王妃,該----呃!」茴香終於擺脫了承影的鉗制,急忙敲了敲車門,不等回答就推開。

  車中兩人抱在一起。

  茴香嚇得急忙關上車門,面色微紅倒退兩步。

  心跳的好厲害。

  茴香的冒失舉動,驚醒了車中兩人。

  寧紹璟放開她,悶不吭聲自己下車。朝她伸出手,小心扶她下車。

  又攜著她的手進了怡和殿。

  怡和殿中眾人見狀,目光中全都充滿了欣喜。

  這半個多月,王爺不來,王妃雖然看起來不在乎,但是她們卻忐忑的很。

  生怕王妃惹怒了王爺,就此失.寵.。

  現在好了。

  她們做事立即勤快了不少,連腳步都輕快了三分。

  時候還早。

  但是因為喝了酒,在暖閣中休息時候又出了一身汗,慕娉婷吩咐人備水洗漱。

  水備好,寧紹璟也跟了進來。

  慕娉婷怔住了:「王爺也要洗浴?那臣妾命人為王爺準備熱水。」

  「不必。」寧紹璟已經開始脫衣服了:「一起洗便可。」

  「可是……這浴桶坐不下兩人……」慕娉婷有些頭痛,小聲說道。

  寧紹璟卻已經坐了進去。

  目光炯炯看著她。

  慕娉婷很為難,最後挫敗的上前一步,都已經負距離接觸過了,一起洗澡又咋滴。

  寧紹璟把她抱著放在了他腿上,看了她一眼。

  慕娉婷發誓,他是在說----這不就坐下了。

  他自然不滿足於單純的洗浴。

  水花灑了一地,慕娉婷軟在他臂彎里,伸手勾著他的脖頸,低哼出聲。

  浴桶中一半的水沒了,剩下的水也要涼了,他才抱著她出去,細心幫她擦乾。

  抱了她上.床。

  慕娉婷累得眼睛都睜不開了,被他攬在懷中。昏昏欲睡。

  寧紹璟卻依然很精神。

  盯著懷中軟軟香香的人,心靜不下來。

  半個多月,他覺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泡在了水中。

  有時是溫水,暖的緊。

  有時是熱水,燙得疼。

  有時是冰水,冷得痛。

  他明知道自己可以跳出水中,自然以後不必受任何折磨。

  但是跳出來之後,他卻又滿腔的不舍,自己主動又跳了進去,寧肯被折磨,也不願意脫離。

  前幾日生著氣,他發狠。便是她如同之前那樣來痴纏,他也要晾著她一段時日,讓她知道進退。

  後來想,罷了,男人何必與女人一般見識,她來,便原諒了就是,小肚雞腸總歸不好。

  再後來,卻只盼著有個台階便可。

  結果什麼都沒有。

  他拉不下臉面,僵持的時候,聽得她依然逍遙自在過她的日子,不但沒有了生氣,竟然還心中生了惶恐。

  原以為她是以退為進的那些話,竟然重新清晰起來。

  「我慕娉婷不愛你了……」

  這句話仿似魔咒,在他耳邊來來回迴響著。

  不愛了,心冷了,也曾是她的原話。

  他怒氣逐漸積累,隨著怒氣積累的,還有更多的惶恐。

  兩人住在一個王府里,卻似乎隔了天涯海角,她在怡和殿歡喜如昔,他在鞠園如烈火焚心。

  竟然逐漸生出了,再不抓住,她便永遠會從他身邊消失的錯覺。

  他怎能允許此事發生。

  索性太子的帖子給了他機會。

  再從握著她的手。他幾乎不捨得放開,真想和她一起坐車。

  終究忍住了,讓人覺得他耽於美色,總歸不好。

  卻沒想到,她竟然會被灌醉。

  馬車上,她的疏離,讓他有種,放她下去,她就再也不會回來了的感覺。

  所以不吭聲,卻死死纏著她。

  看了她一會兒之後,寧紹璟低頭,握住她的手。從指尖開始,輕輕輕吻。

  她生得明艷,也極愛鮮妍的打扮,太后寵著,晉國公也寵著,自然是要什麼樣名貴的東西都有。

  她有次帶了漂亮護甲,問他好不好看,當時她目光晶亮,他斥責「奢靡」,那目光便黯然了下去。

  又有一次,她帶了紅寶石的戒指,說是太后新賞賜的。讓她帶著玩兒。

  他只推開她,大步離開。

  州府上貢的精巧鐲子,她曾帶著手腕上,強要他說好看,結果蔣真真生病,他急忙趕去了砌玉軒。

  寧紹璟怔了怔,從指尖吻到手腕。

  「不要……累。」慕娉婷勉強睜開眼睛,看他一眼之後,又放心閉上,嘟囔:「我累……」

  「那睡吧。」他頓了頓,拍了拍她後背。

  絳紫軒。

  羅珊珊得到消息,怔了一會兒。

  低頭笑著。依然細心的捏著糕點,指揮丫鬟消息把捏好的糕點放在蒸籠里蒸。

  查不出,她查不出為什麼王爺會生王妃的氣,也不知道他們怎麼又和好了。

  但是王妃現在地位穩固,卻是一定的了。

  似乎,應該下一些猛料。

  而蔣真真,只只有純然的失望和憤怒,卻不敢輕舉妄動,只縮在砌玉軒,老老實實的呆著。

  心中卻團著火,一刻不能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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