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2章 氣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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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中有一股腥臭的味道,夾雜在血腥味之中,分外的刺鼻。

  還有一股酸腐的味道,像是嘔吐物的味道。

  御醫太醫圍在床邊。

  太監宮女來來去去。

  太子太子妃等人也來了。

  慕娉婷站在一旁,努力定神,看向太子等人。

  太子眼中有驚疑和幸災樂禍,顯然這一幕不在他的預料之中,宣王則是一片的凝重,看不清他的情緒。

  「回稟陛下。」一個御醫終於從床邊離開,走到皇帝身邊:「肅王殿下中的是斷腸草的毒,幸而肅王爺吃的東西並不多,此刻已經沒有生命危險。」

  慕娉婷聞言,心中大石落地的同時,還覺得腿腳發軟。

  太子則是滿心的失望,卻還得裝出高興的樣子。

  「御醫和寶兒留在這兒,其他人都散了吧。」皇帝目光在幾個兒子和皇后妃嬪等人面上掃過,吩咐道。

  屋中迅速被清理乾淨,寧紹璟身上污.穢的衣物也被換過,慕娉婷坐在床邊,看著昏迷不醒的寧紹璟,心中有些難受。

  外面腥風血雨,屋裡卻一片安靜。

  寧紹璟昏睡了一整夜。半夜的湯藥都是灌下去的,直到第二日清晨,他才動了動,慢慢醒來。

  「王爺,您醒了。」慕娉婷急忙叫御醫。

  皇帝皇后也匆匆趕來,聽得御醫說寧紹璟已經沒事了,才雙雙鬆了一口氣。

  「父皇……」寧紹璟看著皇帝,自嘲說道:「怎麼總是有人,想要兒臣的命。」

  他嗓音沙啞,說話很費力,慕娉婷用勺子舀了溫水為他潤喉。

  皇帝面色難道到了極點,一字一頓說道:「你是朕的兒子,誰敢要你的命,朕就要了他的命。」

  寧紹璟的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垂下眼眸不說話。

  皇帝也沉默了。

  隔了一會兒,寧紹璟才說道:「父皇,兒臣想就藩。」

  皇帝身體震動了一下,不置可否說道:「既然醒了,呆會兒便回王府去,好好養病,別想其他的。」

  皇帝轉身離開,皇后揮退了宮人,對慕娉婷笑了笑,說道:「若不是昨兒寶兒提醒,本宮都沒發現小九身邊竟然有恁多別有用心的人,寶兒的這番情意,本宮記在心裡了。」

  慕娉婷笑了笑,皇后拍了拍她的手,讓寧紹璟安心養病,才離開。

  皇帝讓寧紹璟用了午膳再回府,寧紹璟卻堅持立即回去。

  皇帝拗不過他,派了最舒適的馬車,鋪著層層疊疊的被子,以免顛簸。

  寧紹璟上車的第一時間,便握住了慕娉婷的手,壓低聲音問道:「腰上疼麼?」

  慕娉婷捂住他的嘴。

  車外都是皇帝的人。

  寧紹璟眼底含著擔憂,回府之後,立即讓慕娉婷解開了衣物。

  「好疼。」慕娉婷褪去淡定表情,眉頭蹙得緊緊的,讓采香用溫熱毛巾捂著她的腰。

  一刻鐘後,采香茴香小心從慕娉婷的腰間取下一張完整的像是人的「皮膚」一樣的東西,露出慕娉婷真正的皮膚。

  「皮膚」在防止鮮血浸染衣物的同時,也把汗水捂在其中,傷口捂得發白,又有了膿血,還有一股腐臭味。

  「王妃,肯定很疼吧。」采香眼眶紅了,不忍心看。

  茴香上前,用淡鹽水為慕娉婷沖洗傷口,去除膿血。

  疼得要死,慕娉婷眼中淚花閃現,咬著牙不肯出聲。

  寧紹璟握緊拳頭,心疼看著慕娉婷,眼底一片冷肅,太子妃,呵……

  慕娉婷上完藥,轉頭,便看到寧紹璟抿著唇,滿身冷厲。

  她怔了怔,心一陣一陣的發涼。

  昨夜睡不著,她越想越覺得疑惑,甚至想到了另一個可能。

  如果……事情真是她想得那樣,他又為什麼呢?

  寧紹璟身體虛弱,很快睡著,她側躺在床上,怔然無語盯著他。

  「在想什麼?」寧紹璟醒來,側頭看著她問道。

  慕娉婷回神,面含擔憂:「只是擔心王爺,王爺怎麼會這麼不小心?」

  寧紹璟面色沉沉,嗓音沙啞:「本王也不是神仙。」

  慕娉婷低嘆一聲。

  「承影。」他低喊。

  「王爺。」承影單膝跪地,聽候吩咐。

  「請高司馬為本王起草請求就藩文書。」寧紹璟面色趨於平靜,沉聲吩咐。

  承影應下,沉默離開。

  慕娉婷心頭煩悶,詢問:「王爺真的要就藩?」

  寧紹璟詢問:「幽州荒僻,確實不若京城繁華,慕氏,你可是不願意去?」

  他目光中帶著探究。

  慕娉婷立即搖頭:「臣妾只是擔心王爺身體,重傷剛愈,又雪上加霜,路上艱難,王爺怎麼受得住。」

  寧紹璟唇角翹起些微的弧度,很快又消失了,慢慢伸出手,握住了慕娉婷的。

  兩日後,寧紹璟勉強能下床了,撐著病體,把高明坤起草的請求就藩摺子抄譽了一份,親自送到了皇帝面前。

  兩儀殿內,皇帝看著摺子,再看看面色蒼白的兒子,長嘆一聲:「既然你想去,朕也沒有不允許的,只是你身子還弱,且等些時日吧。」

  次子昔年縱橫沙場,何曾如此羸弱過。

  「兒臣叩謝父皇。」寧紹璟慢慢跪下,徐徐叩頭:「兒子以後不能在父皇面前侍奉,還請父皇保重身體。」

  皇帝默默點頭,看他躬身退了出去。

  繼後宮的腥風血雨之後,朝堂上此刻也是鬧得天翻地覆。許多人被罷官問斬,又有許多人扶搖直上,更有許多不起眼的位置上,被一批年輕人占據。

  肅王府置身事外,不管外面如何的風起雲湧,只自己關著門忙亂。

  寧紹璟要就藩,府中收拾東西的,準備藥材的,清點庫房的,各司其職,忙成了一團。

  慕娉婷跟著蕭姑姑。開始學著管家。

  寧紹璟則在十日後,開始去工部,把手中事情全都移交給工部尚書,自己徹底退了出來,不見任何上門的官員,一副與朝堂割裂的決絕態度。

  皇帝得到探子密奏,言肅王曾說過兩句話。

  「父皇……也是疼愛我的,我怎忍心讓他為難若斯。」

  「我且再退一步,太子總不至於,還容不下我一個無權無職的閒人。」

  皇帝默默對著嘉穆皇后的遺像站了半天,最後長嘆一聲。最后豐厚的賞賜流水一般湧入肅王府,還有便是慕娉婷,也被極力嘉獎,賜封德昌縣主,食邑八百戶。

  這絕對是厚賞,很厚很厚的賞賜了。

  府中下人齊齊來賀,便連被禁足的那些姬妾,也派人送了禮物過來。

  慕娉婷發了賞錢下去,便是皆大歡喜。

  然後她又被蕭姑姑抓著看帳本,看禮單,看出行時候要準備的行禮、要如何打點飲食、要準備些什麼藥材……諸事繁雜,慕娉婷看得頭暈腦脹,還得勉力打起精神繼續學。

  不管她和寧紹璟將來怎麼樣,管家這技能,學會了有百利無一害。

  只是有些東西,看到了,與之前的事情連起來一想,她心中的疑慮便變大,再不能消除。

  「王妃,席夫人這邊,該如何安排?」已經是八月上旬,席佩華再有半月便要生產。蕭姑姑詢問慕娉婷。

  慕娉婷淡淡說道:「王爺說讓席氏先在京城,等來年春暖花開,再派人來接她和孩子。」

  至於其他幾個,自然是隨寧紹璟一起走。

  慕娉婷吩咐:「煩請蕭姑姑把備下的穩婆和醫女請進府,好好候著,一應所需,也勞煩蕭姑姑了。」

  這種事情,自己還是不要沾了,出了事情說不清。

  蕭姑姑應諾,下去準備。

  隔幾日晨起,寧紹璟照例又不再身邊,慕娉婷起床,慢慢梳妝,因不需要出門,便只做了最簡單的打扮,與寧紹璟一起用膳。

  「王妃,席夫人發動了。」石榴進來,肅然回稟。

  慕娉婷頓了頓,起身說句「王爺慢用」,便朝飛雪軒而去。

  「穩婆和醫女可在?她們怎麼說得?」

  「熱水準備好沒?」

  「產房再檢查一遍。」

  「去請個太醫來坐鎮,人參湯藥都要準備好。」

  「讓奶娘再去洗浴一次,必須要乾乾淨淨的才行。」

  「去熬雞湯,不要停,席氏有胃口了就給她吃。」

  一條一條,慕娉婷氣度儼然,有條不紊的吩咐下去,霎那間本來有些慌亂的下人便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

  飛雪軒中,忙而不亂。

  蕭姑姑站在一邊,欣慰無比,嘉穆皇后泉下有知,定然會高興的。

  采香搬了椅子過來,慕娉婷坐下,發問:「席氏是正常發動,還是怎麼回事?」

  「回稟王妃,是正常發動。」

  孕婦早幾天發動,也是正常,慕娉婷點頭,不再說話。

  穩婆出來回話:「王妃,席夫人這是第一胎,宮口開得很慢,不過胎位很正。」

  慕娉婷點點頭,坐了一會兒之後,吩咐蕭姑姑看著,自己便回了怡和殿。

  太子和宣王都有子嗣,唯獨寧紹璟膝下空虛,她避嫌為好。

  寧紹璟並不在屋裡,慕娉婷頓了頓,他對席氏的胎兒顯然很不上心。

  「去回稟王爺一聲,就說席氏胎位正常,蕭姑姑在盯著,請王爺放心。」慕娉婷琢磨了一下,還是讓人告訴寧紹璟一聲。

  寧紹璟回話是「王妃做主就好」。

  慕娉婷抽了抽嘴角,默默開始處理府中事務。

  到了晚飯時分,寧紹璟才回來,也沒問席氏生產的事情。與慕娉婷用完晚膳,便換了衣服坐在桌案前看書。

  慕娉婷默默看他一眼,覺得他送給皇帝的那盆青松應該留著給他自己才對,嚴謹、認真、挺拔。

  再看一眼,慕娉婷卻發現,他眼睛盯著書,其實心神並不在書上。

  這對認真的寧紹璟來說,是極少見的。

  慕娉婷有些好奇。

  隔一會,寧紹璟終於放下書,走到慕娉婷面前,握住她的手。

  「王爺?」慕娉婷也起身。詫異看著他。

  「席氏……」寧紹璟頓了頓,才繼續淡淡說道:「她是前朝犯官之女,本被罰入東宮為奴,本王在皇宮被人算計,與她有了關係,父皇掩了實情,把她賜給本王。」

  「誰知她運氣好,只一次就有了身孕。」

  慕娉婷頓住了。

  這和她原先知道的不一樣。

  她就奇怪,寧紹璟怎麼會招惹宮中宮女,招惹了之後,回來卻幾乎不去,原來是別人想要拿捏他。

  「心懷叵測之人,本王不喜。」寧紹璟又說了一句,慕娉婷琢磨了一會兒,古怪看了他一眼。

  這是在向她解釋,他與王府其他姬妾並無實質上干係?

  慕娉婷默默的領受了他的這份好意:「臣妾明白。」

  「真明白?」寧紹璟握住了她的手,輕輕摩挲她掌心,垂下的眼眸盯著地面,似不經意詢問。

  明明很在意又為了面子裝作毫不在乎,慕娉婷努力忍住笑。

  沉凝認真的肅王爺,被她挖掘出了不同的一面,似乎,很有成就感啊。

  「真明白。」慕娉婷用力點頭,壓下心頭煩悶,眸光燦燦若星,灼灼如火:「臣妾很高興。」

  寧紹璟定定看她兩眼。

  不是敷衍自己,他眼底流露出滿意,正容放開慕娉婷回到書案前坐下,繼續看書。

  「回稟王爺,回稟王妃,席夫人生了一位公子。」安靜了沒一會兒,采香在外面回稟,慕娉婷看了一眼寧紹璟。見他不甚在意,只能自己起身。

  「該有的賞賜送過去,份例也不許任何人剋扣,讓蕭姑姑好好照看著,有事趕緊報過來。」慕娉婷淡淡吩咐。

  采香急忙應下,再次去清點一遍已經準備好的賞賜。

  清點無誤,便呈遞給慕娉婷看。

  從衣服料子到金鎖玉佩,俱都齊全。

  「厚了些,再減三分。」寧紹璟卻忽然出聲。

  采香面現喜色,慕娉婷揮揮手:「按照王爺的意思來。」

  她唇邊漾起一抹微笑,流落三分風情。寧紹璟輕咳一聲,垂眸看書。

  外面傳來喧譁聲。

  石榴急急走了進來:「王妃,蔣側妃求見王爺。」

  頓了頓,石榴說道:「蔣側妃用簪子比著自己的脖子,奴婢等人不敢阻攔。」

  慕娉婷勾了勾唇,側目看寧紹璟。

  他已經聽到了石榴的話,披上衣袍站起:「讓她進來。」

  慕娉婷抿了抿唇,拒絕道:「怡和殿不是她能來的地方,還請王爺移步砌玉軒。」

  她咬了咬唇,藏好心中三分不悅。

  剛剛還說「真明白」,現在就讓他移步砌玉軒。寧紹璟胸口悶悶的,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冷著臉,他大步踏出怡和殿。

  慕娉婷看著他的背影,半晌,才扯了扯唇角,冷聲吩咐:「關門。」

  「王妃,不可以。」采香急忙勸阻:「這不是便宜了蔣側妃麼?」

  慕娉婷涼涼看她一眼,轉身進了屋上了床。

  采香無奈去送東西到飛雪軒,茴香跟在了寧紹璟的身後,出了怡和殿。

  院門口,蔣真真正跪在地上,伸手緊緊握著寧紹璟的衣擺,一聲一聲哭泣:「璟哥哥……」

  「何事?」寧紹璟低頭看她,聲音冷冷淡淡。

  蔣真真咬了咬牙,面上淚水潸然落下:「真真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該不該說……」

  茴香沒忍住,嗆了一句:「蔣側妃既然不知道該不該說,那就想明白了再來,沒得打擾了王爺養傷。」

  寧紹璟看她一眼,茴香嚇得退後兩步,趕緊閉嘴。

  蔣真真一怔,淚水落得更凶了,她慌忙起身:「茴香說得對,是我不好,我……」

  她急急用手背抹去眼淚,轉身就走。

  大約是身體虛弱,她步子慢得很,一步一步,讓人看著就覺得心酸。

  寧紹璟眉宇間閃過不耐:「蔣氏,你想說什麼?」

  蔣真真慢慢停下腳步,哽咽了兩聲,回頭看著寧紹璟,眼中全是愛戀崇敬:「我不敢說。」

  寧紹璟沒說話。只背著手,靜靜站立。

  半晌,見蔣真真只啜泣不說話,寧紹璟舉步欲走。

  「璟哥哥……」一股沉重壓力蔓延而來,蔣真真急忙說:「我……我就是想……想求璟哥哥,讓我和席妹妹一起撫養小王爺……」

  「我可以搬去飛雪軒。」她急急解釋:「或者席妹妹和小王爺搬到砌玉軒也可以,我會好好照看他的。」

  兒子,她一定要有個兒子。

  寧紹璟眼底一片晦澀,靜靜看著她一邊落淚一邊保證會把那個孩子視若己出。

  還說,願意把孩子記在她的名下,提高孩子身份。

  「把他記在你名下?」寧紹璟重複了一句。

  蔣真真心底緊張到了極點,抽噎幾聲,說道:「畢竟……畢竟我這輩子,也不可能有孩子了……我……我也想知道,做母親是什麼滋味。」

  她垂著頭,低低啜泣。

  茴香眼睛瞪得大大的,努力壓抑想一拳把她打飛的衝動。

  你不能生孩子,怪別人咯。

  寧紹璟眉心微蹙,目光沉沉猶如深潭,透著讓人看不懂的暗涌。

  「璟哥哥……」蔣真真怯怯抬頭,祈求看著寧紹璟。

  「記在你名下可以。」寧紹璟終於開口:「但你身子虛弱,孩子就讓席氏帶著。」

  「這怎麼可以……」一喜一驚,蔣真真沒控制住驚叫出聲,急忙換了一副哀戚的樣子:「我……我也想看看孩子……」

  「若你覺得不行,那就算了。」寧紹璟任由她哭泣,目光淡淡無一絲表情。

  蔣真真不受控制的退後兩步,恍似第一天認識寧紹璟一般,怔怔看著他。

  她眼淚無聲無息落下,身子顫.抖的像是風中的落葉。

  「璟哥哥是怕王妃不高興是不是……真真知道了,畢竟璟哥哥也要顧忌太后和晉國公……」蔣真真淚水漣漣。

  寧紹璟已經打斷了她的話:「原來在你心中,本王是這般欺軟怕硬的人。」

  蔣真真急忙搖頭。

  寧紹璟轉頭就走:「回去吧,本王當年說的話,還算數。」

  寧紹璟進了怡和殿。茴香緊跟其後,蔣真真不甘心地跟了過來,卻被茴香攔住了。

  「蔣側妃,回砌玉軒的路在那邊。」茴香揚起下巴輕點。

  她又吩咐守門的婆子:「好好看門,別讓什麼野貓野狗的全都跑進來擾了娘娘的清靜。」

  蔣真真恍似沒聽到她的譏諷,失魂落魄的走了。

  茴香回到內室,發現寧紹璟也在,只能閉上嘴.巴。

  寧紹璟坐在慕娉婷的身邊,面色微微疲憊:「本王已經答應蔣氏,把席氏的孩子記在她名下,不過孩子還養在席氏身邊。」

  「王爺對蔣氏真是貼心。」隔了一會兒。慕娉婷似笑非笑出聲,側頭望著寧紹璟。

  她目光中含著淡淡失望,寧紹璟心頭一緊,只覺本來靠近的人,忽然又遠了。

  「慕氏,本王欠蔣氏的,已經還得差不多了。」他坐在她面前,用力握住她的手:「讓她百年之後有人祭奠,是本王對她最後的彌補。」

  慕娉婷笑笑:「臣妾知道了。」

  寧紹璟用力握了握拳,有些無力。

  屋中氣氛有些寂寥,一直持續了三四日。

  「王妃。您就要離京,名下的鋪子莊子,要如何處置?」采香詢問慕娉婷:「離得遠了,自己經營總歸不妥當,不若賃出去,每年收租,倒也便宜。」

  定下啟程的日子是八月二十四,只剩十多天,采香一邊收拾行禮,一邊詢問慕娉婷。

  慕娉婷眼光閃了閃:「不急。」

  征南大將軍慘敗的消息前兩日已經傳來,她的猜想,這幾日便能證實。

  「怎麼不急,要尋摸合適的租客,也要時間的。」采香正要勸,外面便是一聲尖利呼喊。

  「聖旨到----」

  慕娉婷心頭一跳,來了。

  她急忙讓鄭嬤嬤和采香幫她穿戴好,前頭寧紹璟已經等著,兩人一起去接旨。

  慕娉婷偷看寧紹璟。

  他面色一派肅然,似乎對聖旨的到來無動於衷,慕娉婷覺得他在裝。

  寧紹璟感覺到了她的注視,側頭望她,慕娉婷輕哼一聲轉過頭。

  寧紹璟眉目帶了柔和,包容看她一眼。

  宣旨太監笑容滿面,與之前態度大不一樣。

  兩人跪下接旨。

  一大堆的廢話過後,慕娉婷聽清了重點。

  征南大將軍章寶山敗於偽帝余正天之手,敵方聲勢愈發浩大,威脅大齊江山社稷,皇帝命寧紹璟暫緩就藩,轉任征南大元帥,討伐偽帝余正天。

  慕娉婷抿了抿唇,果然如此,她心底,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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