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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有一點吧。」南笳笑說,「但人都有另外一面,而且人也是會變的。」

  關姐瞭然的神色,「這話,聽起來不是在說我吧?」

  南笳笑:「別拆穿嘛。」

  ——

  傍晚,周濂月離開公司,去了西山那邊。

  進門便是熱熱鬧鬧的場景,南笳和周浠坐在沙發上,聽一個韓國的說唱節目。

  說是聽,是因為她們還在邊吃東西邊聊天,兩人頻頻咬耳朵嘀咕,不知在聊什麼。

  周浠聽見了腳步聲,南笳隨之轉頭,跟他打了聲招呼。

  然後兩人不做聲地看著他,好像他的到來,打斷了她們一樣。

  周濂月:「……」

  周濂月去洗了個手,到南笳身旁的沙發扶手上坐下。

  他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後頸,問周浠:「蘇星予呢?」

  「去他爸媽那邊有點事,今天應該不過來了。」

  「你們在聊什麼?」

  周浠說:「女孩子的話題,跟你無關。」

  南笳這時候瞥了他一眼,那神情要笑不笑的,幾分微妙。

  周濂月見此低頭,湊到南笳耳畔低聲問:「是不是說我壞話了?」

  周浠笑說:「我聽得到。沒說你壞話,都說了啦,跟你無關。」

  一會兒,甄姐過來招呼他們去餐廳吃晚飯。

  飯桌上,周濂月說,正好趁著蘇星予不在,聊聊正事吧。

  周浠嚇一跳,「……你要棒打鴛鴦啊?」

  南笳笑說,「他可能是想讓你們訂婚。」

  「啊……」

  周濂月:「不願意?」

  周浠笑說:「你跟嫂子一和好,就迫不及待要將我掃地出門?」

  周濂月平平地說:「早看姓蘇的不順眼。你倆打包一塊兒出門。」

  「這是我家!」

  「哦。遺囑上留給我的。」

  周浠微怔。

  從前,周濂月對遺囑,對父母輩相關的事情,一概是諱莫如深。

  現在卻可以坦然地拿來開玩笑。

  她臉轉向南笳,遺憾自己看不到,不然或許可與她視線交流,表達自己的謝意。

  吃過飯,又待一會兒,周濂月便說準備撤了。

  周浠笑對南笳說道:「我看出來了,我哥現在就嫌我是拖油瓶。」

  周濂月叫南笳稍坐會兒,他去樓上找份文件。

  他已走到樓梯那兒,又頓了頓,朝南笳招了招手。

  南笳跟小聲跟周浠說了句,「我也去一下。」

  周浠點點頭,伸手,輕輕握了一下她的手指,其意不言而喻。

  南笳走過去,周濂月一把將她的手牽住了。

  那房間在走廊的盡頭,周濂月拿鑰匙打開門,抬手按下了門邊開關。

  淡白的光灑下來,空氣里一股灰塵的氣息。

  房間是個套間,面積很大。

  軟裝都清理乾淨了,就剩床架子、書櫃、書桌,和擺在書桌下方的一隻黑色保險箱。

  整個空間顯得空空蕩蕩。

  南笳踏進去,注意到目之所及的地方都蓋了一層灰。

  而後,看見房間正中,靠近書桌的地方,幾片木地板上,有火燎過的痕跡。

  周濂月注意到她的目光了,但沒說什麼。

  走到窗戶邊上,開了閂鎖,將窗戶推開。

  這窗戶久未開過,推開時很有些滯澀。

  而後,周濂月點了支煙,倚靠著窗台,也不管那上面是不是積了灰。

  南笳走了過來,背手站在他身旁,轉頭看著他,「你就是在這個房間裡長大的麼?」

  周濂月目光淡淡地自她臉上掃過,沒有出聲。

  南笳也沉默,抬頭去看天花板,看那上面綴下來的燈。

  少年的周濂月是怎樣?

  她想像他會頭枕著手臂躺在那張床上,床頭的窗戶打開,秋日的清晨,會有樹葉的光斑落在他臉上。

  想像他鬱悶的時候,會盤腿坐在床尾,將一隻網球丟到對面的牆壁上,彈回來接住,再丟出去,再接住。

  想像他會在失眠的夜裡,亮著燈讀海明威。會去念劍橋大學的人,不可能生下來就是一個冷冰冰的商人。

  青春期的時候,他也會躲在這裡,偷偷嘗試一些於那個年紀而言,是禁忌的事嗎?比如一些晦澀的情色電影,偷藏的酒精和香菸。或許他會想像著自己的性啟蒙對象自慰,釋放的時候卻有一種無端的厭棄感。

  而更多的,更多的時候,他是不是被困在大人製造的,日復一日的冷暴力中,憤懣、苦悶、無奈,又找不到出口。

  周濂月轉頭看了一眼。

  南笳微垂著目光,那鴉羽似的睫毛也落下來,投下淡灰色的影子。

  「在想什麼?」周濂月淡淡地問。

  「在想你。」

  「我不就在你旁邊。」他輕笑一聲。

  「想像以前的你。」南笳轉頭看他,眼睛裡有笑意,「在想,以前的我,會不會想要給以前的你寫情書。」

  「會嗎?」

  「會。」南笳歪了一下頭,「如果我們同歲,或者,你稍微大我一點點,同個學校的學長。你是那種很吸引我,但我不敢靠近的類型。因為我們似乎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我會偷偷給你寫情書,不署名的那種。然後暗中觀察你會不會有什麼反應。我猜多半是不會。」

  周濂月笑了聲,「但是你會跟籃球隊隊長那樣的男生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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