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世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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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總管,莫不是貴府和謝家有什麼誤會?」林文進想了下,小心道。

  「林大人,冤枉啊,請林大人給小女做主!」老總管尚未答話,蘇沅已經淚水連連跪了下來。

  張氏也和蘇霈一塊兒跪下。

  林文進心裡愈發驚奇,怎麼事情還和蘇家有關嗎?尚未開口,李氏已經發瘋一般要衝過來,口裡還一邊罵著:

  「小娼婦,若不是你勾引我家芸兒,怎麼會有這般天大禍事!我兒子死了,你也別想獨活,老爺回來了,我定要他把你們蘇家全都殺了,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謝夫人,你怎麼這般不講理!」俗話說為母則強,張氏看李氏這般辱罵自己女兒,還揚言說要自己一家償命,頓時氣苦至極,「明明是你兒子要來強逼我女兒為妾,又想殺害林公子不成,才會變成現這個樣子!若不是你謝家仗勢欺人,事情怎麼會這樣無法收拾!」

  又轉頭對著林文進磕頭道:

  「這事與林公子無礙,實是謝公子欺人太甚,林公子看不過才出手相助。哪知這謝公子竟然懷恨之心,要對林公子下毒手!後來還劫持了我女兒,大人請看——」

  說著讓蘇沅仰起脖子,露出脖頸處一溜艷艷血痕,流淚道:「當時謝公子說要殺了我女兒,林公子出手相救,才會傷了謝公子——」

  「你胡說八道!」李氏瘋了一樣嚷嚷道,「定是你女兒自己□,跑來勾引我兒子不成,才殺了我兒子!林文進,你還愣著做什麼?我讓你把他們抓起來——」

  「好了,謝夫人——」林文進強忍了怒氣道,「事情到底怎麼樣,本官會調查清楚,也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事情竟然牽扯到王府和蘇家兩方人,林文進頓時感到頭疼,一方面他已經相信了張氏話,謝芸風流,林文進也有所耳聞,至於蘇仲霖,雖是家中庶子,兩人都是容家門下出來,雖不經常見面,彼此間私交尚可,知道蘇家門風謹嚴,勾引人只說,還勾引是謝芸那樣風流成性浪蕩公子,根本就是不可能。

  只是,這謝芸卻是確確實實死了,這樣一條人命還是謝家人,想要糊弄過去,根本不可能。為今之計,只有先問清楚老總管到底怎麼回事。而且,那個林公子身份……

  李氏沒料到林文進竟會如此說,指著林文進破口大罵:

  「姓林,你也以為我們謝家好欺負嗎?你不過就是容家一條狗,竟然也敢我面前擺譜!」

  回頭衝著身後僕人道:

  「你們去,把凌大人給我叫來——」

  話音未落,遠處便傳來一陣鼓譟之聲,很就有暗衛匆匆過來,貼霽雲耳邊悄聲道:

  「剛才王府外突然來了幾輛蓋得嚴嚴實實大車,不知為何,又很離開,往總兵府而去。現總兵凌子同正帶了些人往此處而來。」

  「是嗎?」霽雲眉梢一挑,微微點了點頭,「不用攔他,讓人悄悄去探看一下,那車子裡到底是什麼。」

  狙殺自己和阿遜,又不知用了什麼方法,這麼就對萱草商號下了手,這些人圖謀怕不止是財物那麼簡單……

  凌子同也不知聽到了什麼消息,竟是一身甲冑而來,身後還跟了十多個全副武裝士兵,看到院裡情形,不由一愣:

  「林大人,這是怎麼了?」

  又瞧見謝簡夫人李氏:

  「嫂夫人也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凌大人——」李氏看到凌子同,就知道靠山到了,不說凌子同和謝家本就是盟友關係,但是謝簡和凌子同,兩人一向私交甚篤,絕不會看了自己兒子白白死這裡!

  「凌大人,你可要為芸兒做主啊!」

  「芸兒?」凌子同一愣,這才注意到地上躺著謝芸,忽然覺得不妙,上前俯身查看,也一下傻了眼——入手冰冷,人分明早就死了!

  凌子同之所以匆匆趕到王府,正是來找謝芸。卻是從朔州運過來第二批萱草商號貨物到了,押運貨物人卻來報說,覺得謝府有些不太對勁。

  自己就想著趕過來一看,卻哪裡想到謝芸竟然被人殺了!

  「誰下手?」凌子同神情森然,掃視著場每一個人,後收回眼光落林文進身上,「林大人,到底怎麼回事?堂堂謝家公子竟然青天白日被人給殺了?把這些人全都帶回去審訊,一定要嚴懲兇手!」

  林文進心裡暗暗叫苦:這丹東境內,自己雖是高長官,可凌子同卻仗著自己顯赫家世從沒有把自己放眼裡過。

  本來這件事就有些棘手,現凌子同又突然出現,事情怕是難善了!

  「是他們自己人殺得自己人,和我們又有什麼相關?」蘇霈畢竟年紀小,看凌子同模樣,竟是場所有人都要治罪樣子,抬手一指牆角處,「是那個壞蛋扔過來一把飛刀,卻扎到了他自己主子身上,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那個人?」眾人抬頭望去,這才發現院牆下,還趴著一個侍衛模樣人。

  凌子同只看了一眼,神情就變得加難看——可不正是和謝芸一塊兒從朔州回來那名侍衛。

  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不過片刻功夫這兩個人竟全都死了?難道是楚昭,發現了什麼?

  是下定決心,場眾人,一個也不能放過,便是這林文進,若讓自己查出他和這件事有關,也得想個法子,讓他從這個世上消失。

  注意已定,對林文進微一拱手冷聲道:

  「這麼多人犯,怕是府衙中不好看守,不如子同就替大人分憂,把他們都帶到我總兵府罷了!」

  那些親信轟然應諾,竟是上前就要去抓人。

  「我看那個兔崽子敢抓人!」老總管上前一步,正對上凌子同,鬚髮皆張。

  霽雲剛要開口,眼角處卻掃到方才那暗衛已經去而復返,忙不動聲色後退了一步。

  「啟稟主子得知,屬下已經探查清楚,方才送來那一大車全都是曬乾草藥。而且看上面標記,全都是出自萱草商號。」

  全都是草藥?霽雲猛抬頭,看向凌子同神情凌厲無比:看來,自己判斷沒錯,對自己等人狙擊,果然和這些太子黨有關!

  這些大批草藥還是自己趕往邊關時,想到震災後可能會有疫情,特意傳令商號中人運往奉元,怎麼現會突然出現這裡?

  這些藥物,現可都是震區百姓救命東西啊!

  這幫人,到底是何居心?忽然想到,楚昭已經趕去奉元主持賑災事宜,臉色頓時大變,不會是自己想那樣吧?

  凌子同沒想到鄭涼竟然真敢和自己對上。本來一進院子,他就看到了鄭涼,只是他是太子表兄,一向對楚昭很是反感,對昭王府下人,自然也就沒什麼好臉色。是以,故意裝作沒看見。

  現看到鄭涼竟然不自量力冒出來要和自己打擂台,極為蔑視冷哼道:

  「你算什麼東西!一個下賤奴才罷了,此種場合,哪有你插嘴餘地?」

  「你,凌子同——」鄭涼大怒,只是霽雲一直沒下命令,鄭涼也不好發作,只怒聲道,「有我,你休想從這院中帶走一個人。」

  「凌伯伯——」謝雅卻哭叫道,「剛才那賤人說明白,殺人就是這老東西故交子侄,可方才林大人卻是一力袒護,根本沒有懲治兇手意思,凌伯伯,您一定要給我們做主,替我哥報仇雪恨啊!」

  鄭涼故交子侄?凌子同眼裡寒意濃,謝芸死竟果然和昭王府有關嗎?現大計將成,奉元哪裡,楚昭已經被逼走投無路,自己決不允許出現一點紕漏!

  拔出寶劍直指向鄭涼:

  「把這老東西和這院子裡所有人全給我拿下,若有反抗,殺無赦!」

  話音未落,一個冰冷聲音同時響起:

  「來人,把凌子同和這院裡人全都給我拿下!」

  林文進一愣,抬頭看去,卻正是方才那被稱為林公子男孩子,愣了一下,剛要開口勸男孩不要莽撞,卻被鄭涼一把拽住手臂:

  「林大人這邊來。」

  林文進被拖拽著走到霽雲身前,剛要發問,卻見霽雲驀地攤開手掌,掌心處正躺著一塊沉甸甸令牌。

  林文進眼睛倏地睜大,身子一晃,不敢置信瞧著霽云:

  「公子,公子——」

  這分明是容府家主令,怎麼會一個孩子手裡?

  「我,姓容。」霽雲已經收回令牌,輕聲道。

  「容?」林文進一副被雷劈到模樣,這會兒才發現,這孩子容貌竟是像極了太傅,驚得一下張大了嘴巴,「你是,你是太傅——」

  知道林文進和蘇仲霖一樣都是爹爹人,霽雲倒也沒準備瞞他:

  「太傅是我爹。本想等病體完全康復再去拜見林大人,卻不想——」

  林文進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想到昭王爺離開前一夜,自己接待謝家人時,偶遇楚昭時,看到那幾個人背影——難道其實自己覺得熟悉那人真是太傅大人?神情頓時激動無比

  「是太傅大人親自送公子到這裡來對不對——」

  怪不得鄭涼會有那樣恭敬表情,原來竟然是容府小主子這裡!

  霽雲微微頷首,很是歉然道:

  「本不想給大人添麻煩,只是我懷疑這凌子同還有謝府,想要對昭王爺和我爹不利——」

  「公子放心——」林文進神情有些惴惴,卻還是應道,「有文進,定不會讓他們得逞——」

  心裡卻是尋思著,公子這么小年紀,對國家大事又能懂得多少?這般逞凶鬥氣,和太傅一貫行事方針大大不同啊!

  只是這種場合之下,自己決不能拆他台,還是想辦法慢慢幫公子善後吧。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凌子同氣急敗壞聲音跟著傳來:

  「林大人,讓他們放了我!」

  林文進回頭,不由大吃一驚,不過這麼一會兒工夫,凌子同和他人竟然全部被制伏!忙往那群已經退回霽雲身後侍衛衣袖邊看去,果然有容家特有飛鷹圖案。

  太傅竟把他手下精銳飛鷹暗衛全給了小公子嗎?

  沒想到林文進瞧著自己,竟是沒有一點兒反應,眼看著身邊人一個個被帶走,凌子同有些著慌,難道其實這一切,是林文進主使?

  「林文進,你竟敢這樣對我?放了我,事情或可挽回,不然——」

  「不然你能怎樣?」霽雲上前一步,和林文進並排而立,「凌子同,你瞧這幾個人是誰?」

  沒想到一個小毛孩子也敢對自己指手畫腳,凌子同簡直要氣樂了,剛要斥罵,身邊卻噗通一聲,凌子同瞧去,不由面色大變——卻是方才謝簡派來、被自己暫時安排總兵府人。

  凌子同卻不相信對方會知道什麼,強撐了道:

  「好啊,林文進,竟然連我府中客人也敢抓,你還真是吃了熊心豹膽!」

  「凌子同,你才是吃了熊心豹膽吧?」霽雲冷笑一聲,接過暗衛遞過來藥物砸向凌子同,「震災之後,瘟疫橫行,這本是萱草商號籌集來給昭王爺賑災之用,現,怎麼跑到了你府第?竟敢狙殺萱草商號眾人先,又破壞王爺賑災、圖謀不利王爺後,人證物證俱全,凌子同,我倒要瞧瞧,便是有太子府做依仗,皇上可是會饒得了你?」

  沒想到這小小少年竟然對自己做過事這麼清楚,凌子同頓時面如土色——發生了什麼事,明明並沒有任何人知道,怎麼這孩子卻是一清二楚?

  「你,到底是誰——」

  旁邊李虎卻已是忍不住沖了過來,照著凌子同面門就是一拳,紅著眼睛道:

  「混蛋,當初要殺我們就是你嗎?你還我十一哥胳膊來,還有遜少爺——」

  「阿遜怎麼了?」霽雲一愣,一把抓住李虎。

  李虎抹了把眼淚:

  「我也不知道。不過大少爺傷可是比十一哥還重,他中了和你一樣毒——」

  「中毒?」霽雲臉色大變,「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阿遜現又哪裡?」

  李虎含著淚道:「就峽谷里,我親眼見到那枚帶毒飛刀完全沒入大少爺後背……至於大少爺去了哪裡,從醒來後,我就沒再見過他們……」

  霽雲臉色頓時慘白,若不是鄭涼扶著,差點兒就摔倒。

  怪不得自己當時覺得身後阿遜身體猛地一僵,其實是那個時候,就已經身中毒刀了嗎?卻還護著自己和那些人打鬥了那般時辰!

  難道阿遜現已經……

  不,不會,自己絕不相信,阿遜會這麼狠心把自己扔下!

  「你到底是誰?」凌子同越聽兩人對話越不對勁,絕望瞧著霽雲,「難道你們是萱草商號餘孽?就憑你們這些賤民,還想對我不利嗎?我爺爺可是當朝太師!」

  「餘孽?」霽雲忽然仰天大笑,半晌止住,瞧著驚疑不定凌子同道,「既然你和很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我,才是萱草商號真正大當家。同時,我還有一個身份,容文翰,是我爹——凌子同,現,你還覺得,我拿你沒辦法嗎?敢動阿遜,敢對我爹不利,你們全都要死!我現暫時不會動你,你好祈禱阿遜沒事,不然,我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說完轉身就走,自己要馬上收拾東西,趕往奉元。

  霽雲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林文進這才知道,自己竟是小看了容公子!他清楚,這幾年,若沒有萱草商號一力支撐,邊關戰事會有怎樣變故。卻再沒想到據傳聞幾乎富可敵國萱草商號,竟是眼前這個半大少年手筆!

  這到底是怎樣驚才絕艷!太傅有子如此,容家必然加興旺!

  蘇家人則是感激涕零,怪不得這位小公子對他們如此維護,卻原來,竟是太傅家公子嗎?

  凌子同神情卻是由黯然而絕望到後變得瘋狂:

  「你便是容家人又如何?現趕過去,也不過是給楚昭收屍罷了!你好放清醒些,把我給放了,說不定我還可以替你求太子,收留你們容家——」

  話音未落,便被氣渾身發抖鄭涼一棍砸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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