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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這會兒燕雲戈想到的,是另一種可能。

  陸明煜說了,他就是「雲歸」。

  這話不算錯。畢竟「雲歸」有著和他一樣的模樣、身材。普天之下,再找不到一個比他更與「雲歸」相似的人了。

  燕雲戈心中發苦:晚間那會兒,他待我的諸多好,是否都是為了找回「雲郎」?說是給我的東西,也不見得真的要給我。畢竟,那麼長一條街,要布置出來,總要花不少時候。可在那之前,他可不知道我會記起過往。

  所以,陸明煜也許是有另一重考慮。

  他要他放棄「燕雲戈」這個身份,繼續以「雲歸」的名義活下去。

  想到這點,燕雲戈一陣心涼。

  但陸明煜又道:「怎麼了?還在那兒站著。」

  燕雲戈的腳步不受控制地往前邁出。等到靠近天子,看著心愛之人微笑的目光,他心跳愈來愈快。來到床前的最後幾步,更似踩在雲上。

  他心神恍惚,想:我願意的。

  不過是和他昨夜的表現一樣。裝成「雲郎」的樣子,討陸明煜喜愛,留在他身邊,與他共度此後歲月。

  這已經是燕雲戈能想到的最好的可能。

  他腳下發軟。終於臨近了,他嘴唇動了動,一句「清光」已經來到唇邊。可這時候,又遲疑:可我畢竟……

  不是「雲郎」。

  不。他心中發狠,既要留下,拋卻身份又有何妨?

  他微笑一下,到底叫出口:「清光。」

  陸明煜聽著,看著,一頓,試探著叫:「雲郎?」

  燕雲戈心下一片慘然,心想:我此前那些憂慮果真不錯。

  他輕輕應一聲,喉中發苦。但又一再提醒自己,當下情況,已經是再不敢奢求更多的好結果。自己畢竟不是「雲歸」,倘若連哄陸明煜高興的能力都沒有,有還有什麼資格留在對方身側?

  陸明煜則抽一口氣,十分發愁。

  洗了個澡的工夫,怎麼又不把自己當「燕雲戈」了?剛剛重新把《異人錄》找出來翻過一遍,裡面也沒記載什麼好法子。

  看來只能像院判說的那樣,讓人一點點想起過往。

  想到這點,天子抬手,將情郎拉入床榻。

  燕雲戈心中再苦,此時也還強撐著露出笑臉侍寢。

  第80章 酒中真言 被胸膛沉悶的疼痛擊倒。……

  朝中人自是不知曉宮裡的風波。他們只覺得這段時候, 雲將軍的氣質仿佛有了微妙變化。

  分明年紀輕輕,就有如此顯赫戰功。往長遠看,前途不可限量。放在任何人身上, 這都是一手好牌,拿到之後夢裡都能笑醒。可再看雲將軍,怎麼覺得他並不歡喜,反倒滿滿是愁呢?

  「唉!」

  上官傑正想著,就聽雲將軍又嘆了口氣。

  聲音很輕。若非他恰好離得近, 恐怕還難以察覺。

  他想一想,到底不打算多事去問一句「雲將軍為何發愁」。可上官傑要走,燕雲戈卻已經看到他, 與他招呼:「上官大人。」

  上官傑只好停下腳步,「雲將軍。」

  兩人二度成為同僚。燕雲戈對上官傑印象很好,當年就是因為他頂住壓力、提醒陸明煜安王確有問題,這才保住陸明煜安穩。雖然後面到底讓二皇子一脈橫插一腳, 但不可否認上官傑在其中的貢獻。

  因這些往事,面對上官傑時,燕雲戈壓下心頭愁緒, 笑著談起長安城中一些事。

  聊了片刻, 上官傑漸有放鬆。

  他的視線落在燕雲戈面上, 到底忍不住想:真像啊!

  思緒轉到這裡,神色也帶出一些。

  燕雲戈看他感懷, 趁勢問:「上官大人這是想到何事了?」

  上官傑歉然,說:「我若說了,雲將軍可莫要惱我。」

  燕雲戈此時還不覺危機,笑道:「但說無妨。」

  上官傑道:「天下竟真有如此相似的兩個人!不瞞雲將軍,當年, 我也曾與那罪臣燕雲戈有所接觸,甚至審過他數日。如今看雲將軍,便總不覺感慨。」

  燕雲戈:「……」

  他笑容微微僵住。

  上官傑見他這樣,倒是理解。

  任誰聽說自己長得和一個被流放的罪人長得像,都不會高興。

  他暗惱於自己方才的一番話,再度歉然開口,說:「是我不是。與雲將軍說這些,平白壞將軍心情。」

  燕雲戈回神,嗓音發澀,說:「無妨。聽你們說得多了,我也在想,我到底與那燕雲戈有多相像。」

  如何能不像?他正是燕雲戈。卻要在愛人面前,同僚面前,天下面前,以另一個人的身份活過。

  哪怕下過決心,可人心總是肉長的。一天十二時辰,六個時辰快活,四個時辰歇息。餘下兩個時辰,就要多想許多。

  不過,燕雲戈能放任自己在旁人面前露出憂態,在陸明煜面前,卻絕不會有一絲半點不願。

  他盡心盡力,做好天子的「雲郎」。偶爾陸明煜試探他,管他叫「燕雲戈」,他聽在耳中,起先還不自覺地回應。到後面,見陸明煜喊完之後,面上未見歡喜。燕雲戈便一凜,意識到自己做錯。

  到後面,天子再這樣喊他,燕雲戈也只做不知,甚至擺出疑問態度,問:「清光,那罪臣不是身在嶺南嗎?」一頓,到底冒出一抹醋意,卻不敢針對「雲歸」,只能針對「自己」,「你分明說過,只喜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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