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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慕儀將書放回桌上,道:「我睡不著,你又也還沒睡,不然我們一起看?」

  「這不妥。」

  「看一會兒。」沈慕儀懇求道,「就一會兒,只看一章。」

  「一節。」

  「兩節。」

  「君子一言九鼎,陛下可不能耍賴。」師柏辛將兩本書從沈慕儀壓著的手下抽了出來,翻開《水經考》攤開。

  看他這架勢,沈慕儀已料定自己上了當,可她話是她自己說的,若耍賴實在丟面子,她只得硬著頭皮去看,果真這頭兩節無甚重要內容,他也沒做什麼註腳。

  興趣缺缺地翻了幾頁,沈慕儀暗中腹誹起了師柏辛,面上並未掩飾此時的不滿,那生氣又無奈的樣子盡數落在師柏辛眼裡,當真有趣。

  然而沈慕儀正看著書上的內容,冷不防聽師柏辛一聲清咳,是故意咳給她聽的。

  這舉動多少帶點警告的意味。

  沈慕儀當即坐直,迅速將雙手藏去身後,跟做了壞事被抓一般露了怯,用力搖頭道:「我沒有,你看錯了。」

  師柏辛雙眼微微眯起,顯然不準備輕易放過她,故意沉聲質問道:「你知道我的意思?」

  知道,她可知道得太清楚了。

  否則怎麼能惹他生氣,報他方才給自己下圈套之仇呢?

  第13章 近朱者赤……我也是…………

  沈慕儀慣有個看書咬手指的毛病。

  她還在白雲觀的時候,師柏辛雖常和沈慕儀一塊兒去看她,卻並不常遇見她看書,即便看見了師柏辛也只是提醒她一聲,這習慣不好。

  後來沈慕儀當了皇太女,兩人在東宮時常在一處看書,師柏辛便開始糾正沈慕儀這個習慣,說若是以後被大臣們瞧見了,有失君威。

  沈慕儀改了很久才算改了這個毛病,這麼多年,師柏辛也沒再見她犯過,今晚不知怎的,居然又發現她將手指放去唇邊。

  沈慕儀沒答師柏辛的話,師柏辛也沒追問,房內就此安靜下來,只聽見一記燭花爆開的聲音,台上那燭光跟著晃了一下。

  師柏辛在外不苟言笑,給人嚴肅冷冽之感,但在沈慕儀面前刻意收斂,那些溫柔都是自然流露,日子久了,沈慕儀總是忘記這疼愛自己的表哥實是個最講規矩,嚴於律己也律人的性子。

  此時師柏辛不說話便是在意這件事,不止是因為沈慕儀還沒改掉看書咬手指這件事,更是因為他在責怪自己平日督導不嚴。

  沈慕儀見氣氛沉悶,暗道自己玩過火了,挪了凳子往師柏辛身邊坐去,低著頭,去扯他的衣角,道:「表哥,我錯了。」

  見將沈慕儀嚇著了,師柏辛暗嘆一聲,問她道:「幾時又養回來的習慣?」

  三分質問,是還有些心結,七分溫柔,是他從來對沈慕儀的疼惜。

  聽這口吻,沈慕儀猜這事暫且過去了,但她未免師柏辛耿耿於懷,便默默壯著膽兒,道:「其實後來都沒有了,今夜不知怎的……大約是見鬼了吧。」

  屋裡就他們二人,這見的是什麼鬼還不清楚?

  師柏辛硬是被沈慕儀氣笑了,將袖管從她手中抽回來,哪知她攥得緊,他又願意縱著她,便由她去,只用另一隻手拿《水經注》,往後翻了一些,重新攤開在沈慕儀面前,道:「這裡開始就是涉及此次南下的山川水系,我未實地勘測過,只是翻閱過其他典籍,綜合書上寫的做了註腳,你且看看跟你想的有多少出入。」

  沈慕儀聞言雙眸一亮,正要去看書,哪知師柏辛的手掌按在書頁上,溫潤中帶著些微認真的聲音傳入她耳畔:「這節內容多,只看一半,餘下的……來日方長。」

  師柏辛做了這樣的讓步,沈慕儀自然也不能得寸進尺,她立即點頭,卻又道:「我若有意見問你,你得現在答我,不詳不要緊,說個大概,我也好自己琢磨去。」

  視線往沈慕儀抓著自己衣袖的手一沉,師柏辛道:「你這不似要自己琢磨的樣子。」

  沈慕儀知他有意激自己,索性抱起他的衣袖在懷裡,不忘微微揚起下巴與他叫板。

  師柏辛喜歡她這般無甚意義的較勁,尤其是在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

  心底一絲暖意湧來,笑容便止不住得往他嘴角爬,那張往日少有表情的臉也只有在面對沈慕儀時才顯得生動一些。

  氣氛緩和過來,沈慕儀賣乖道:「我要看書了,你把手拿開。」

  師柏辛依言收回手,沈慕儀這回認真得很,跟平素批閱奏章時相差無幾。

  師柏辛見她心無旁騖甚感欣慰,見晚風從窗外吹進來擾得燭火晃動,他想起身去,但見衣袖還被沈慕儀抱著,他輕聲道:「手鬆開。」

  沈慕儀沒從書上挪開視線,只鬆了手。

  師柏辛這才去關窗,特意放緩了動作,生怕吵著沈慕儀。

  余光中還是有師柏辛的身影走動,沈慕儀趁機瞥了他,眼底染上一絲歉意——她方才說了慌,這看書就忍不住咬手指的習慣她其實從未改掉,只是因為記得他不讓,所以才總是注意著。

  很多時候,他們並不單單是沈慕儀、是師柏辛,肩負的其他身份要求他們遵守更多的規矩,即便是細枝末節的東西也需得時刻注意。

  偏這晚,在這隻有他們兩個人的燭光下,她想只當一回沈慕儀,只當曾經那個在白雲觀里咬著手指看著書,偶爾抬頭能看見身邊也在認真看書的少年的沈慕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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