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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津行止掙扎的力氣一松,陷進了被扒得散亂地雪地里。

  寒涼的月光傾瀉而下,短暫安分的大雪重歸大地。

  大雪很快覆蓋住所有痕跡,遮蓋住所有的生離死別,仿若從未有人來過。

  「再不分離。」

  殷染陷入一片混沌,身上所有傷口開始迅速癒合。

  記憶的最後一角像是拼圖般整齊地嵌入他的腦海中,亮起一片光暈。

  當光暈散開,殷染仿若重新站在了那片冷酷又充滿血腥的土地上。

  夾雜著沙塵的風乾燥地刮來,掀起殷染的長髮。他耳邊的銀鈴輕晃,傳出悲愴的鈴音。

  「殷染!你還在等什麼?」

  殷染面無表情地側目,看見了那張冷漠而帶著慍怒的臉——那是他的母親。

  他淡漠地轉過頭,未言一句,果決地向前邁進一步。

  幾十道光影從百米外直衝向前,打響征戰的最後一役。

  殷染一路屠殺,根本來不及看清眼前的是什麼人,對方就已經躺倒在地。

  粘稠的血液沾在他手上,層層疊疊地積壓,緊接著蹭到下一人身上。

  惡臭的腥味鋪天蓋地地瀰漫在空氣中,目之所及都是消散後遺留的灰塵。

  哀嚎和悲鳴遍野,迴蕩在空曠的宮殿裡。

  華美的裝飾被打鬥震碎,悲涼地躺在牆角。

  路過長廊時,殷染用力扯下一片長長的紗幔,蓋在那片盛開的紅玫瑰上。

  血濺紗幔,花枝微顫。

  血跡一層層地染在牆壁上,終究還是消亡了僅剩的溫存。

  一路殺到宮殿的中心,殷染終於停下了腳步。

  舊制的統治者坐在王座上,威嚴恍若不可侵犯。

  王座上的人重重地敲了一下手中的權杖:「當年我那般絞殺,預言居然還是成真了。」

  殷染抬眸,嘴角揚起一抹不善的弧度:「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當年那場絞殺,他們也不必造出一個這樣的我。」

  聽著殷染的話,男人居高臨下地瞟過一眼,自鼻腔里散出一聲揶揄的氣音。

  殷染抿起嘴角的弧度,猩紅色的眼中閃過一道鋒利,語氣中有著不由分說的強硬:「是你自己來,還是要我動手?」

  男人輕哂一聲,從手心裡拿出一根細長的銀釘,垂直扎進自己的心臟。

  「別以為我死了你就贏了,在長生不死的孤寂中沉淪吧。」他張狂地喊著詛咒式的話語,「你這種怪物,永遠不得善終!」

  那聲尾音落下的同時,坐在王座上的男人化作煙塵。

  黑灰色的煙土蓋在王座金燦燦的裝飾上,蒙住它原本耀眼的光芒。

  權杖隨之傾倒,杖頂碩大的寶石徑直栽向地面。

  與此同時,殷染的身邊忽然竄過一道虛影。

  母親以最快的速度抓住了權杖,手掌一遍遍地摩挲著散著紅光的寶石。

  她撐起權杖,難掩興奮地一步步踏上王座前的台階,坐在了那個她夢寐以求的位置上,動作和剛剛消散的男人一模一樣。

  她喜形於色地讚賞著殷染:「做得好。」

  殷染淡淡地抬眸,耳邊的銀鈴晃起細微的聲響,他問母親道:「你開心嗎?」

  那聲線里沒有一絲波動,如同被設置好程序的機械。

  女人前移了半身,興奮道:「難道你不開心嗎?從今以後再沒有任何人能欺壓我們了。你來看看,看看這裡,這才是我們應該生活的地方。」

  殷染移開眼,避開那種濃墨重彩的情緒:「不必,你好好享受吧。答應過的事,我已經完成,從今往後,我們之間再無瓜葛。」

  說著,殷染要轉身離開。

  「阿染,」女人急切地喊了一聲,「到母親這裡來。」

  殷染忽而站定,身後的女人仍未休止地說著:「就算要走,也讓母親再看你一眼。」

  那聲音柔和,劈開殿外繼續著的廝殺聲,圍在殷染身邊。

  殷染側身,看著女人撐開的雙臂,咬牙轉身,緩步靠近。

  就在殷染離她只有半米的位置上時,女人臉上的和善驟而一變,一把銀刀徑直戳進了他的心臟。

  像是早有預料,殷染並未掙動,任由著女人將刀刃扎得更深。

  與殷染的沉默不同,女人喋喋不休地說著:「你太危險了,今天你能帶我們走進這裡,明天你就能帶別人來,你要我怎麼安心坐在這個位置上?嗯?」

  殷染不置可否,情緒幾乎沒有波瀾。

  血液順著刀口溢出,殷染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只是抬聲道:「現在,我可以走了嗎?」

  看著沒有半點消亡跡象的殷染,女人下移手指,用刀身劃破指尖,血液沿著刀身的細槽向前延伸。

  那血液化進殷染的皮膚,迅速給他的身體帶來變化。

  銀刀的刀鋒仿若升溫,胸口刀傷帶來的疼痛突然加倍,殷染甚至能聽見皮肉被炮炙的聲響。

  殷染試圖拔出那把刀,卻在觸碰刀柄時被灼熱感打回。

  殷染半屈著身子,長發略有凌亂地從肩膀處滑下。

  他緊咬牙關:「你做了什麼?」

  女人抬手,用指尖在殷染的側臉上划過一道帶血的痕跡。

  「從你接受成為一個怪物的那天起,我就想到你會有不受我控制的一天。所以從一開始,我就在你身上動了手腳。普通的方式殺不了你,但要是加上至親的血液,這種免疫就會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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