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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夜裡,北風呼嘯,雪花紛落。

  「盼不到東君二月陌頭來,只做了秋林憔悴西風裡……」①

  一陣縹緲清幽的歌聲突然刺破寂靜的長夜。

  廊道內,紅卿一襲紅衣如火,裙下掩著一雙玉足,手提著一把銀光閃閃的三尺長劍,慢悠悠的舞著,只見她腳下仿若踏著輕霧,柳腰若風中柔柳,折轉中帶出風情萬種。

  她艷麗的唇微綻,「想當年是鴛與鴦,到今是參與商,果然是露水夫妻不久長。千山萬水來此鄉,離鸞別鳳空相望。嘆紅顏薄命少收場,便再抱琵琶也哭斷腸……」①

  明明是悲悽的曲子,她唱得無情無緒,就如同廊外冰冷的雪。

  一舞結束,紅卿憑欄而立,她凝望著自己的這柄雪劍,戀戀不捨地撫著劍身。這劍是前段時間容珩派人送來還她的,她第一次出任務時遺失了它,卻不想這劍一直在容珩那裡。

  既然已經遺失,她便不想再要了,她眸中浮起一絲堅決,掌心聚力,驀然擊向劍身,一陣尖銳刺耳的聲音,雪劍倏地斷成兩半。

  紅卿將斷劍放回到碧玉匣中,毫無留戀地將它合上,隨即目光落向空蕩蕩的庭院,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看夠了麼?」

  沒片刻,掠風聲起,一抹暗影往她這方向飛撲而來,最後輕飄飄的落在欄杆上。

  「誰稀罕看你?」秦月雙手環胸,坐在欄杆上,看起來羸弱文秀的白皙面龐儘是輕蔑之色。

  兩人不對付,每次見面定免不了一番唇槍舌戰,但往往是秦月落得慘敗,而秦月覺得自己慘敗的原因是他沒有紅卿的不要臉。

  紅卿一掠雲鬢,乜斜了他一眼,聲音嬌嬌膩膩:「小月月不稀罕人家,為何總是躲在暗處偷偷摸摸的看人家?」

  秦月看著她故態復萌又調戲他起來,不知為何,這次卻沒有生氣,想到上次她在他面前吐血,內心更是覺得她還是這般模樣順眼一些。

  他冷 哼一聲,這次沒有反唇相譏。

  紅卿有些詫異,他不反擊,紅卿頓時也沒了調戲他的欲望,她斂去輕浮媚態,「秦月,請替我將這劍送到閣主手上。並替我傳達句話:從今往後,屬下不能在為他做事了,願他所想所願,將來終能成真。」

  言罷,衝著他一彎唇,露出一明媚燦爛,又無比真誠的笑容。

  這是紅卿第一次對他露出這般笑容,以為都是假模假式的媚笑或者嘲諷的笑,這令他無法拒絕她,他接過碧玉匣,「我會替你傳達的。」

  「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了吧。」就在他轉身要走之事,紅卿突然問。

  「什麼最後一次?」秦月回頭,疑惑的問。

  紅卿知曉秦月不可能自作主張的出現在這裡,他已經決定放過她,為何還要派秦月來監視她?

  他是不放心她,還是別的原因?

  但最終,她沒有問起容珩,只是微笑道:「我想我們應該是最後一次見面了吧。」

  秦月怔了下,而後語含嘲諷:「最好是最後一次。」

  說著突然又來了句:

  「沒想到你真命大,竟然能閣主的劍下撿回一條性命。」

  他嘆息了聲,或許是遺憾她還活著。

  紅卿撇了撇紅唇,冷哼一聲,「真是遺憾,沒能如你所願,死在閣主的劍下。」

  秦月皺了皺眉,深深看了她一眼,他沒有為自己辯解,只是淡淡道:

  「好好活著。」

  留下這麼一句話,他便如一抹電光,急速的消失在了雪夜之中。

  「好好活著……」

  紅卿愣愣的站在原地,思索著這句話,而後微微笑開,她當然要好好活著。

  秦月拿著紅卿交給他的碧玉匣,來到容珩的寢居時,容珩正斜靠坐在華榻之上,手執著一本書專注靜閱,暖黃的光映著他俊美清雋的面龐上有著溫柔的光澤,只是他的臉太過於蒼白,如同雪一般,看不到一絲血色。

  紅卿捅的那一刀,是下了重手的,秦月不知曉容珩為何會讓紅卿得逞,也不明白,紅卿背叛了他,容珩卻沒有要她的命,甚至讓她脫離組織,在秦月心中,容珩雖有著謫仙般的容貌與氣質,但他可不是心慈手軟之輩,他懲罰背叛他之人的手段會讓人毛骨悚然。

  如果他是容珩,他決定不會讓紅卿活著,畢竟她知曉太多秘密,活著實在令人難安。

  可他終究不是容珩,所以猜不透容珩的意圖。

  或許這又是容珩設的一個局?

  聽到腳步聲,容珩視線微抬,看到秦月手中的碧玉匣,秀雅的眉微不可察的蹙了下。

  秦月忙收斂心神,將碧玉匣遞上,恭恭敬敬道:「紅卿姑娘請託屬下將此匣交給閣主。」

  「放下吧。」容珩放下書,似有些疲憊地揉了揉額角。

  秦月又替紅卿傳達了一番話,容珩聽完臉上仍是一貫的從容平和,他修長潔淨的手緩緩打開匣子,看到那柄斷劍,卻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突然,他抵唇咳嗽起來,因此扯到傷口 ,面色更加蒼白憔悴起來。

  「閣主,您沒事吧?」秦月眼底藏著一絲驚訝。

  「無妨。」容珩微微一笑,笑容不似以往那般溫柔似水,仿佛透著料峭春寒。「除了那些話,她還說了別的什麼嗎?」

  「沒了。」秦月如實回答。

  屋內突然安靜下來,直到一聲燭心爆花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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